已是五年前写的信了,虽然就文章而言因追求于辞藻华美而更显稚拙,甚至不乏错漏,又赞誉之情虽切,却多有夸大而近乎媚。但每次读来依然是“峥嵘岁月,幕幕袭来。”彼时的悲喜、情怀是多么的纯真与珍贵哟!现把互通的两则书信原文摘录下来,以为念想。
同桌予我之信:
呜呼育杰,须臾将别,人各一方,我岂不伤?我心实痛,酹酒一觞。君若有意,与我共尝。互斟互啜,诉我心房:
学宿之树,郁呼苍苍;与君初识,隅室一方。少年为学早,多难识君迟。君之大才,君之风流,君之博学,君之雅量。 文学著作,相谈甚欢:三国吕布,天下无双,桃园三英,豪情万丈。云长之义,义薄云天。攸夜投操,议之粮饷,扶手大笑,谓操奸狼。洛神之赋,白马之篇,子建之才,无不惊叹!借古人之言:“天下文才,曹子建独占八斗,育杰占一斗,剩一斗天下文人共之。”夜梦红楼,促膝相谈,黛玉之色,阆宛仙葩,袭人之敛,幽幽其芒 ,凤姐之辣,扬扬其芳,不采而配,宝玉无瑕。八十一难,叹行者之高技;背多心经,哂唐僧之无能。“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水浒英雄,暗恨宋江,放火和尚,力能拔柳。行军方腊,气势如山,兵胜而归,心自悲凉 ,英雄可叹,斜阳漫天。可恨宋江!
育杰吾兄,性爱丘山,是为仁者。仁者,人恒爱之。是以育杰之所以仁,而吾深爱之也。 君曾有言:“幼时喜垂钓,因见鱼于油锅垂死而挣扎,于是心有不忍,遂不复钓也!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此乃仁者之举也!
与君对弈,委实畅快,回味无穷。君深思熟虑,棋风矫健,貌似平静,却早已成竹在胸。此时此刻,恨不能飞至君前,大战五百回合,直杀得天昏地暗,畅快淋漓!
君球风泼辣,如虹,至刚,又如闪电、迅雷,一招制敌。而吾球分柔弱,却也不能以柔制刚,是以君胜我一筹也!
……
峥嵘岁月,幕幕来袭,不禁伤怀,泪沾衣襟。掩泪相向,风尘何处期?此地以为别,一寸愁肠千万结!离愁万斛浇不尽,更行更远还复生!愿我如皎星明月,夜夜流光,与君长伴!
盛夏之日,蝉转虫鸣,弱水三千,我心谁知?
我的回信:
一别三月有余,君安好?
本早欲回书,一者为记兄弟之情,二者作为《致育杰》的答复。然则胸无点墨,每提笔却无一言。
君发不长,吾发不短,而头发之长短代表的只是烦恼之多少罢了。故每见君便是一身轻松言笑,而吾则每是悲天悯人,哀俗怨世。君称吾为腐儒,吾知其言戏尔。然无可否认,吾本腐儒,如若借一“儒”字而未遭前人见责,吾倒颇乐于此称。
吾本粗陋布衣,于高三见君,实为幸甚。君好篮球,并乐此不彼。吾爱乒乓,只球技实为烂甚。前者蒙君称赞并自言吾球技胜君一筹,实令吾汗颜。不仅大球于君手中玩转自如,而小球之技也至炉火纯青。吾深知,君有的不仅是超绝之球技,更有博大之胸襟。
君文不弱子建,君智不亚诸葛,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君实也。曾诸葛智算曹操于华容,而君智算航君于热狗,而棋君与吾亦早是君之手下败将,自不必再提矣。
君好《三国》,吾亦爱之。与君同乐,吾觉乐甚。三国中谁堪称英雄?唯操也。吾班里谁堪称英雄,唯君也。
同观《水浒》,恨宋江之猥琐,誉林冲之英雄,见鲁达之豪爽,赏武松之手段。感梁山饮大碗之水酒,吃大块之香肉。而吾与君又何日再能共醉?
共看《西游》,可笑唐长老之懦弱无能,是非不分。敬行者万般之能耐,可鉴之忠心。同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之情形恍如昨日,君依能咏诵耶?
还记《红楼》怜宝玉之钟情可爱,惋黛玉之多情薄命。然不可不知,人皆茫茫中来,在茫茫中住,往茫茫中去。
君来电提醒犹为烟花易冷耶?吾每闻此曲,便忆起同桌之君也。执意一场已别去,何日与君再相逢?相逢必饮三百杯,一醉方解对君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