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在阳光下升腾着雾气,老秦和这个村子在鸡鸣中醒来。
老秦收拾起放在角落里的被昨夜打湿的草鞋与蓑衣,放在院子里石板上晾一晾,准备今天去集市上卖,不然的话带有些潮气是没人买的,虽然本来就是卖不出去多少。
老秦打算在家里吃完饭去,在篱笆里摘了菜,洗了洗上叶边泛黄和根部粘上的泥土。生起火,放入些米,加入青菜盐,简单的咸汤便做好了。
冒着热气,老秦盛上一碗,搬着凳子坐在院子中,清晨阳光像金黄的米粥,晒在身上的,空气沾着露水的清新。
看着远处的青山,笼罩在薄雾中中,三两飞鸟掠过,留下几声清鸣,在山野回荡。
昨夜里的露水不仅打湿了外面的青草,屋子里漏了的几个洞,老秦盖的被子也被打湿,昨晚盖了被子,一早醒来,头发也湿湿的,寒气刺得头发涨。
老秦喝完碗里汤,趁着有阳光,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在院子里晾晒,然后拎着草鞋和蓑衣去了集市。
到了集市,老秦没有去老地方,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把摊摆在那里,把草鞋和蓑衣摆好,老秦蜷坐着。
时间还早,集市上人还少,热气腾腾的包子摊,油条豆浆摊上坐了很多人在吃。
大概是昨晚受了点凉,老秦愈发觉得身上冷,虽然有阳光晒在身上,但是刚感受到阳光带来的温暖,又被一阵阵秋风带走,不仅刮走阳光带来的温暖,还带走老秦身上的温度,秋风像是贴着皮肤,凉飕飕,更让老秦的脑袋发涨。
不远摊位上吃过的人,满面红光的走了。偶尔有行人路过老秦的摊位,看上两眼面无表情。老秦看着每个路过的人,眼神碰撞之时便投上笑脸,或期待或失望,希望卖出去几双。
慢慢街道上的人多了,老秦看到不远处,阳光堆在墙角,犹豫了一下,那地方肯定是暖和的,想坐到那里去,但是谁会去墙角一个地方买东西呢,这才秋天,还有一个漫长的冬天等待着,多卖点对于之后的日子便会好过一些。 一阵风吹来,老秦又一个哆嗦。
老秦从前面拿出一件蓑衣披在身上,坐在摊位前,他要熬到中午就得回去,加盖屋顶,所以要多卖几双在这之前。 脑袋迷迷糊糊,老秦却不觉间睡着了,集市上人喧嚣不时钻进老秦耳朵里。
睡着了之后,也不觉得脑袋涨,身体发冷,老秦想不能这样睡,需要卖货,然后随即微怔了怔眼,没有行人,即使有也没有驻足,随后又闭上了眼,阳光也慢慢热了起来,把风也吹热。
“喂喂喂,这咋还睡着了呢!”老秦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踢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两个穿着士兵衣服的人站在摊子前面,手里拿着两双草鞋。
“官爷,小的有点是有点乏,怎么样,这鞋还合脚吗?这可都是我亲手编出来的,你看绳边的毛刺我都给整整齐了,穿着肯定不磨脚。”
老秦一看有客,连忙把身上蓑衣扔在一边,揉了揉眼。
“你个老小子,做的还有点意思,这两双了,多少钱?”说话的人有点吊儿郎当。
“我这只需要八钱,别人那都贵一倍呢,您看着蓑衣您还要吗,做的可好了。”老秦拿起一件卖相稍好的蓑衣,欲展示。
摊前的人扔下几个铜板,就走了,老秦捡起来数了数,六枚,追了上去。
“您这才给了我六钱呢。。。”老秦小声的说道。 迎面来的是猛的一脚。
“你他妈的,老子还不是都是为了你们整天脑袋悬裤腰带上,说不定哪天就在战场上让人削了脑袋,妈的,还想抽老子的钱。” 骂骂咧咧地走远了,周围围上了一些人看着,老秦愣了一下,狗子也差不多这个年纪了,心里并不责怪这些人。
老秦又回到了摊子后面,天暖和了起来,不需要再披着蓑衣,老秦把蓑衣放在前面摆整齐,继续坐着,路上行人多了,老秦也开始吆喝着。
之前被揣到了胸口,老秦觉得胸有些闷,脑袋感觉好了一些一会又疼了起来,身子像秋日里芦苇一样,摇摇晃晃,显现出不妙的光景。
卖掉了几双草鞋,老秦看了看太阳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收拾准备回去,修修茅屋,不然晚上又要挨冻了。
走到了一家面摊,老秦驻足了一会,懒得中午再回去开灶,就坐下一边,要了一份清汤面,就着几瓣蒜,潦草过了中午的这一顿。
茅屋是老秦祖父盖的,自己小时候绕床跑,无忧无虑,不觉间依然孑然一身,自己受伤病折磨,这老茅屋修修补补,也是不断收岁月风雨侵蚀,两者更像相依为命,只是不知老秦离去之后,这茅屋还会接纳谁,是狗子还是其他流浪至此的人。
老秦找来一些麦秆,放在屋子里,顺便拿了个筐子,准备去河边挖一些泥。这时阳光已经是很舒服,秋风也是掺了几分温暖,吹在身上暖暖的。
几处杨树,不知是被秋日高照日光晒的还是秋风吹的,失去水分的叶子在一阵风吹过时,与树枝脱节,啪一声,晃晃离开杨树,有的落在粼粼波光的河水里,不时有鱼儿露出头,然后被惊迅速游向深处,然后又缓缓潜了上来。
河边的泥土柔软,老秦弄完之后,提到家里。放在屋子里的木梯子,许久没有挪动,已经结了蜘蛛网,老秦尝试搬动,却是怎么都挪不动,受伤的腿怎么都用不上力,几束光又照了进来,一声不吭。
老秦满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