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不过是一个不断逃离的过程,有的只是起点

两边地垄里,葡萄藤弯弯曲曲没了头太多枝桠光溜溜的列队站着,一溜的整齐的架子,可以想象秋天里曾经的硕果累累。地埂上因为有水潮湿,脚下的杂草在冬寒里更彰显出得难能可贵的绿。高一脚低一脚顺着地埂走着,不用去想尽头是哪里。

因为冬的萧条,身后隐隐传来孩子的声音。几百米的距离吧,不回头,双手抱在胸前低头倔强的往前走。这几天她总是用这个双手抱胸前的姿势,这是防御姿势。

“其实,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逃离的过程吧”!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时,她心里对逃离这两个词的精准甚是合意。多么准确的描述了那么多年来她的生活状态和心理轨迹。

儿时,二三年级吧,有段时间忽然很兴起叫同学去家里吃饭,似乎有同学曾经去了家里吃顿饭就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现在想来应该是证明"我也是有朋友的人"一个重要证据吧。)终于有机会可以去到另外一个村的小同学家吃饭。记得去的路上,大中午顶着烈日,半个小时的路程,当时的激动,好奇,紧张完全淹没在一路同行的六七个孩子的嬉笑打闹声里。顺河望去远远的是一个煤场,午时的阳光照在乌黑的煤堆上,反射着一种奇怪的黑光。远远看着小小的几个忙碌、佝偻的身影,内心多了很多的不安。似乎害怕被看到,想着妈妈爸爸也许像往常一样回到家,有口热水热饭却发现火熄人不在。偷懒的忐忑和偷偷逃离的各种复杂心情真是用语言难以再现。只记得那晒得脸颊生疼的大中午的太阳,脚下的黄灰,还有远处煤堆上隐隐的身影。其实,两河对岸并且母亲怎么也想不到那一对孩子兵里有自家孩子的身影。那应该是第一次人生逃离的刺激和惊心动魄。

后来慢慢大点,想着一辆辆满载着煤的车摇摇晃晃压在坑坑洼洼的石头路上,那么多的煤会拉去哪里,而顺车搭载来的甘蔗还有时髦精致的新衣服,想着外面完全未知的世界,希望快点长大,可以出去看看。

又是几年后,才知道其他家的孩子是和我们家似乎有很多不一样。叛逆加上在一个全新的更大的世界里,远离老家,一个月课外假得见一次的忙碌的父母,加上父母和高中老师不像以前的老师那么熟稔,父母终于不在对自己的日常了如指掌,少年强说愁的年纪里,终于感受到自由的美妙。高三时一心想着终于可以自由选择走出云南。

女孩子,除了出生,还有一次改变人生路线的机会,那就是谈婚论嫁。要逃离,那遥远的地方就是最好的选择。天南地北,当第一次乘着绿皮火车驶向未知的他乡时,似乎是开启了全新的生命。看着远远甩在身后的叫云南的地方,钻过一个个山洞时的,内心大声呼喊着,彩云之南,再见啦!

就这样,大学时,身边的人熟了,选择逃。所以,你可以想象,当面临择业时,在当时看来一成不变的的教书生涯,还有一张报纸一杯茶一辈子的生活,想到就一身鸡皮疙瘩。

当现在来回看不断更换的学校,不断变换的任课教师,还有不断变化乔迁的新家,这一直随时的变化倒还让我觉得很是得意和满足。也许也是这些变化成就了不愿安分的心。

上班后,总是想着离开,似乎全新的环境才可以让我生命重新变得鲜活。婚姻里最后的日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逃离这个在当时看来像牢笼一样的坟墓里。芳疗三五年后,也是想要逃离,逃离这个让我觉得自我是如此不完美的圈子。每一个回避,每一次拖延都是一次逃离,逃离你所不能得心应手的状态。

走着走着,前面一条宽阔平整的水泥路横在面前,走上平坦大道,忽然却犹豫不知往哪个方向前进。

犹豫间,孩子已经跟在身后。不轮如何逃离,有的你永远无法回避,比如身后这个孩子,这个让我冠名母亲的小家伙。其实,我是多么想要逃离这个母亲角色,因为有一段逃离铺垫了这个不得不选择的合一和相依为命。

没得选择,无法逃离那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前面的风景是葡萄园是菜地是桂花林,谁知道呢?牵起手,深呼吸往前走。


后注:境由心生,其实,逃离只不过是为一切找的最合理的由头和借口。因为怯懦,因为自负,因为想着外面的世界的美好,因为不想打破这个坚硬的面具。如人生不过是一场场经历和遇见,那人生也是一个自我表达的过程,有的选择事业财富来表达自己,有的用自己认为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表达自己。文字和不断窥探自己内心也是自己的一种表达方式。

不断的逃离,寻求着不断的变化。其实,一切变的只是时过境迁,不变的还是哪个怯懦、自负却把一切合理化的人。变的是似乎剖析里越来越接近真实的自己,其实,人从来没有变过一直在这。一直走在这冬天里的田埂上,在云南大山里走过,在北方平原里走过,在桂林葡萄园里走过…


年对于国人来说,或者对于我们很多人来说,过年也是一种暂时的逃离,逃离城市的喧嚣,逃离拥堵,逃离那一堆的数据和皮笑肉不笑,最重要的还是紧绷的神经终于在回到家乡时松懈下来。但逃离也是另一种回归,回归到最原始的成长状态里,你以为忘记了的那些或者你一直以来想要逃离的那些画面,慢慢的,可以成为一种不再评判的状态回到记忆里。这也是一种回归,真正能回归到内心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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