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月丽人
(1)引子
我出生在渭北平原龙背镇一个小村,村子叫做青龙村“赵庄子”,村里不过十几户人家,全都姓赵,据说是一个祖先哩。不过人们都叫它“牙街”,关于村名的来历,爷爷因为抵不过我死缠烂问,哄娃娃一样给我讲过几个“笑话”。
一个是说当年周处宰杀蛟龙,远看龙背浮现之处就是现在的龙背,我不知道真假,也没有去考证。
一个是关于我出生的村子“牙街”的。说古时候有个人拉着自己的老婆走到村子里,老婆问是啥村,他刚巧看见一个小孩牙掉了,就说这是“牙街”(方言是牙齿掉了之意),后来他们往北又走到一个村子,看见一群妇女在洗衣服,就告诉老婆说这村叫“洗衣村”(就是现在龙背镇信义村)……后来我长大了,知道这些都是爷爷哄娃的故事,唯独周处宰杀蛟龙的事是历史上有据可查的。
写到这里,弟弟看到直笑话我,说不是“牙街”是“衙街”,衙门的衙,不是牙齿的牙。在旧社会中南村东口有个城壕沟,那就是衙门所在地,衙街是衙门门前的一条街道,两旁有商铺,就如现在的乡会庙会一样。古人们相约一起赶集,口中云:衙街上会走,久而久之就叫成衙街了!
关于村名来历趣谈就是这些,足以说明我童年的天真烂漫,爱听故事并对所有故事都信以为真的幼稚可爱。
(2)外婆
像所有70后一样,我的童年也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写下外婆这两个字,泪就在我眼圈打转了。其实那是我童年记忆最深最向往的去处,是我心灵的栖息地,是我儿时的乐园。母亲是外婆的大女儿,我是母亲的大女儿,忙碌的母亲在生下三个孩子后更加忙碌了,每天挣公分给别人家做衣服很辛苦,待到我六七岁上学便把我送到外婆家去了。记不得报名费是五角钱还是五块钱了,只记得费用是外婆出的,因为我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外婆给舅舅和姨说“你大姐家穷”的话,所以我特别懂事,不给大人添麻烦。
也许因为环境生疏,性格内向,我不爱上学,觉得别的孩子都还玩呢,我独自背个书包上学很丢人,每次上学被外婆追着骂着,我大声哭着还是去了学堂,委屈一晌回来,外婆在门口接我,还是骂我,因为我依然不背书包,而是把书包夹在腋下。那段时间为了上学,没少挨打挨骂,今天想来我是那么拧巴的个性。
外婆也表扬我,比如教我扫地,说一笤帚挨着一笤帚,我就想,只有一个笤帚,怎么挨着呀,可是我不敢说,就自己琢磨着扫干净,听见外婆高兴地说:“着(zhao)了——着(zhao)了——”我知道自己竟然做好了,受到表扬我心里比蜜还甜。
外婆家好吃的东西多。外婆做的长面,清汤白面,调点白生生的猪油,我小时候不吃葱和红辣子,洁白一碗,上面全是油花花,妈妈问我时我总是说不爱吃嫌太香了,惹得大人哈哈笑。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外婆太宠着我了。在二门口用锁子砸瓜子,每晚避过小舅从箱子里偷偷取出桔子苹果……那是我在自己家没有吃过的好东西,我至今记忆犹新。
外婆特别会玩,现在想来应该是陪外孙女玩耍,以驱散她离开母亲的忧愁。印象里,总记得外婆给我做鸡毛键子,那时,小伙伴都玩这个,我缠着也要,外婆就和我在院子里围着一只花公鸡撵呀撵呀,只撵得公鸡“咯咯咯咯”上飞下跳,终于拔到公鸡尾巴的羽毛,那个兴奋劲就别提了。随后,外婆从邻家的大白鹅翅膀上又拔了一根毛,剪断,只留下跟部粗粗的白色管子,在底部剪开几下,用她粗拙的手撑开,鹅毛管子下就像开了花一样,然后外婆找来铜钱,把撑开的鹅管放在铜钱上,再用花布头包好,就开始缝纳起来,一会的功夫就做好了,我兴奋起来,和外婆把鸡毛插进去,蹦跳着出去得瑟了。后来鸡毛被我玩得少了许多,外婆又追那只白公鸡,我最喜欢的就是洁白的鸡毛键子,非常干净好看。
长大后,我看见公鸡,就只观察它尾巴上的长长尖尖的羽毛,总禁不住想抓想拔的欲望,总是想起外婆五六十岁老顽童的样子,真是令人终生难忘。可惜,今天的孩子再也没有撵公鸡拔羽毛的兴致了,他们的鸡毛键子都是文体店买来的,实在不好看也不中用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