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撒哈拉的故事》,是在高中,隐约记得书中撒哈拉威人的野蛮和大漠的荒凉, 所以,在印象里是不喜这本书的。
十年之后,再读,心境变了,书也变了。好似见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席地而坐,沐浴着午后的阳光,漫无目的地拉着家常。
于是,我进入了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度,聆听着失传已久的传说。
那个10岁的小女孩儿姑卡作为新娘而存在的婚礼,一反常态地充斥着压抑与恐怖。姑卡的挣扎与嚎叫是为婚礼助兴的“风俗”。她的苦痛是为供看客消遣,这就是新娘存在的意义。撒哈拉威的婚礼,本质上是男人驯服女人的战场,以女人的贞操为男人加冕称王,这是这片大沙漠展示出的原始的粗糙的人性。
撒哈拉,有着跟文明世界不一样的规则,这里的人们因为缺水而常年不洗澡,因为物质的匮乏而常常去别人家“借”东西,当然是只借不还的。它本可以平平静静的跟随着大漠的黄风来回的翻滚打转,日复一日的单调野蛮着。但是,三毛却为它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有的玫瑰,注定是要开在沙漠。
三毛因了荷西,才是我们所熟知的三毛。一个男人等了一个女人六年,为了她的梦想,毫不犹豫地远走他乡,从富庶之地去到穷乡僻壤,不管在哪个时代,这都是爱情的典范。
三毛的不羁洒脱,背后是柔软敏感,她向世人展示她的不羁洒脱,只有荷西看到了她的柔软敏感。雄厚而沉静的沙漠,无条件地包容着漫天飞扬的风沙,这是大漠对风沙的爱恋。率真自由的三毛,用尽余生,怀念着她的沙漠,可是没了荷西,她是决计不敢回去的。
那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能看到荷西的身影,墙是荷西为了省钱亲自刷的,家具是荷西用她捡来的棺材木亲手做的,她在撒哈拉的身份只有一个——荷西太太。她选择与一人,在她梦里的撒哈拉,携手度过漫漫余生,可是,荷西的余生只有六年。
六年的等待,六年的陪伴,三毛用了余生来怀念。荷西走后,三毛这朵沙漠玫瑰就凋零了。
她的作品里,很少热烈的表达对荷西的感情,多是描写与荷西的生活琐事,多是在为生活奔波忙碌,就像茫茫红尘中的你我,有模有样地过着充满烟火气息的小日子。
也许,身处其中,我们总是为无法摆脱钱财的束缚而苦恼,置身事外,才发现有一个人陪着闹,陪着笑,也许是老天送的最奢华的礼物。
哈伦为了认识不到三天的阿依达,散尽家财,三番五次的去寻找他的“妻”。一封索钱的信,因为署名是阿依达,哈伦就可以不要命地工作攒钱。看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的情绪很复杂,有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有对哈伦散尽家财的凄凉,还有对他痴心不改的感动。三毛看到为了攒钱日渐憔悴的哈伦,终于给了他一记当头棒,捅破了这层薄的几近于无的窗户纸,告诉他阿依达是个骗子,那个爱他的阿依达根本就不存在。
哈伦其实是知道的,可他还是走了,去追寻他的阿依达去了。三毛说:“我想飞蛾扑火的瞬间,是极快乐幸福的。”
很多年之后,三毛也做了飞蛾,扑向了隔离生死的生命之火。世间最痛苦事,有情人阴阳两相隔。没有人能说清楚,灵魂是否存在,撒哈拉埋葬了荷西的肉体,也埋葬了三毛的灵魂。三毛说:“或许,我们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牵着别人的手,遗忘曾经的他。”可是,三毛没有做到。
我们不是飞蛾,又怎么能苛求飞蛾不要扑火?只是,人间从此少了一只误落凡尘的精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