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未普及以前,对于地处偏远郊区的学校,校门口的那班公交就是一万多颗躁动的心和繁华都市唯一空间上的联系,加之公交足够的拥挤空间足够的狭小路程足够的长,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那辆小小的破破的慢慢的205也就承载了许多许多的故事。
刘尔和关垣的故事就源起于那辆回校的公车上。
那是一年前某个周六的傍晚,刘尔和他一帮校足球队的队友从邻校踢完友谊赛坐公交回校。本就狭小的空间,因为十几个足球少年的加入显得更加的拥挤。似乎是对刚才的比赛还意犹未尽,刘尔上了车后还在就技术啊战术啊配合啊什么和队友热血沸腾的讨论着。可是说着说着刘尔突然把头歪向了后方安静了下来,旁边的队友疑惑万分,骂骂咧咧的把目光调整成和他一个角度,只见倒数第二排靠窗一个身着白色T恤面容清秀体态姣好的女孩占据了全部的视野,此刻她正侧着头看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齐耳的黛青色短发由于重力原因像流苏般的挡住了小半边脸,远处夕阳的余晖洒向车窗在她身上泛起阵阵柔和的亮光。
荷尔蒙、多巴胺在那一瞬间一齐冲向头顶,当下刘尔就有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越,想冲向前去认识那个女孩儿。奈何,车厢内实在拥挤根本就动不了,而且女孩儿位置在靠窗,要过去搭讪根本就不太现实。于是刘尔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女孩儿,并暗暗祷告“她可一定要是我们学校的啊,可千万别比我早或晚下车”。就在刘尔在看了女孩儿半个小时,心里默默把那句话念了八百遍,想了二十种搭讪的方式后,车终于缓缓的停在了东林村站台。
随着后车门打开,车上乘客鱼贯而出,此时离车门最近本应最先下车的刘尔却脱离了球队磨蹭了起来,直到后排那个女孩下了车,他才紧随其后大踏步的从车上下来。
从公交站台到宿舍楼有两百多米的距离,刘尔边看着女孩儿的背影边又循环播放了一遍刚才想到的二十多种搭讪方法,猛然间加快脚步追上了女孩,微笑的对女孩儿说出了第一句话“同学你好,刚才在公交车上我就注意到你了,我能认识你一下吗,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挺唐突的,但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一段尴尬的沉默,女孩儿慢悠悠的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二维码,男孩儿握在手里的手机迅捷的解锁-扫描二维码-发送好友申请一气呵成。整个过程完成,女孩儿已经到宿舍楼了,简单的道别后,刘尔也哼着歌昂首阔步的回到了自己宿舍。
晚上,刘尔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的给女孩儿发了一条微信,很快,女孩儿也礼貌性的回了一个笑脸,刘尔锲而不舍,一边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姓名专业班级年级家乡,一边了解了下对方的情况。从她的回答,刘尔知道了女孩儿叫关垣,是旅游学院会展经济与管理专业一名大二的学生,比自己小一届。
第一次的聊天知道了这么多信息,刘尔感觉颇好,自信心四溢。从此,以前一个从不照镜子有时起的晚脸也来不及洗就匆匆跑去上课的钢铁直男,开始爱上了护肤,有时冬天在寒冷的没有暖气的寝室,他会突然的脱光上半身,室友们都以为他要去洗澡了,谁曾想,他只是拿着手机对着镜子拍下两张自己健美的身躯,颤抖的赶忙又把衣服穿上。
尔后一个月,刘尔在微信上又时不时的找女孩儿聊了几次。如钱钟书在围城中所言“我想对着你的嘴说,这话就一直钻到你的心里,省的走远路”,隔着屏幕的交流好像始终只能传达情意的千万分之一,刘尔很想见见关垣。
突然有一天,寝室熄灯后,刘尔满心欢喜的对他室友们说“关垣答应明天和我出去吃饭看电影了”,室友们八卦之心一下子被他勾起,纷纷打听他们的进展和邀约细节,刘尔面带笑意的回忆了十几分钟从认识到现在的种种,最后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悄然入睡,静待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傍晚,室友们正开心的在宿舍看剧打游戏吃外卖时,刘尔拎着一袋水果如丧考妣的回到了寝室,室友们疑惑不解的问他“你今天不是约关垣出去吃饭看电影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刘尔大声的吼道“TMD气死老子了,她说今天身体不舒服不想去了,我买好水果说送给她,她也不要,过分!”
第一次约会就这样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日子如流水般平平淡淡的又过了一个月,转眼间已到期末。
又是某个熄灯后的卧谈,刘尔突然和室友讨论起了周末和关垣出去吃什么,一路从火锅、日料、烤肉,聊到汉阳武昌汉口,兴奋不已好像姑娘已经唾手可得了。这时室友A随口问了一句“你们约好啦?”,刘尔回答“约好一半了”,室友B大喊“这他妈还有约好一半的说法,她到底答没答应”刘尔弱弱的答道“她说到时候再说”。陡然间气氛从热血沸腾降至冰点。
果不其然,女孩儿没有完全答应约等于没答应,第二天,刘尔仍旧一个人可怜巴巴的拎着麻辣烫回寝室吃,什么火锅什么烤肉什么日料什么女孩儿,去他妈的。
至此,本学期两次邀约都告失败,微信上的聊天也渐渐陷入僵局,有时发过去一条信息隔好几天才回几个字。
单恋有时往往就是这种情况,他觉得她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她觉得他是恒河中最不起眼的那粒沙;她是他心头的白月光,他是她衣服上的饭粘子;他绞尽脑汁想的是怎么再靠近她一点点,她千方百计琢磨的是怎么委婉的和他保持距离。他的偏见碰上了她的傲慢,然而他们最后并没能像伊丽莎白和达特那样消除彼此心中的芥蒂守得云开见月明。
故事的结局未能写在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