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一场大雪覆盖了金水湾,银装素裹的村庄显得统一而洁净。蜿蜒起伏的大沙梁远远望去,象沉睡的白蟒,安详地、匍匐在天际的地平线上。沙梁下面,茂密的树枝都变成了臃肿的银条。河面上、窑顶上、草垛上、墙头上、牲口棚上面都仿佛戴上了沉重的帽子,看上去沉甸甸的。空气里滴水成冰,金水湾停止了以往的人言吵闹,男人们都窝在自家窑里抽旱烟,抱着火盆烤火来滋养一年的劳碌带来的精神亏欠。女人们便忙忙碌碌开始备年糕、炸豆腐,准备年饭。只有不怕冻的娃娃们出去踏着松软的、洁白闪亮的积雪玩耍。菜妹子家,妈妈喜洋洋的拿出了男人给女儿买的一套新衣服,红的纶西服和绿色的纶西裤。菜妹子穿上试了试,衣服大了点,使得她单薄的身体在衣服内显得空洞洞的。妈妈说:“大了点,明年还能穿,的纶耐,一时穿不烂,二梅子长大了还能穿。”“嗯。”菜妹子一个劲点头,认为妈说的有道理。她站在家里新买的穿衣镜前一照,嗬,镜子里的自己就是不一样。不知红褂的映衬,还是头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兴奋的原故,菜妹子脸上红扑扑的,妈妈过来摘掉了菜妹子头上的帽子,两条油黑的大辫子垂了下来,立刻显的更加光彩照人。妈妈便拿出两条红纱绸挽在菜妹子的辫稍上,父亲在一旁直埋怨:“我说咱女子留辩子好看,偏戴顶帽子。”“你懂什么,不会打扮打扮尿蛋蛋,会打扮打扮十七八,那是不到时候,要不戴帽子,这辫子能养这么好?”妈妈边给菜妹子扎花边说。不知是谁延续下来的习惯,金水湾的姑娘媳妇总戴帽子。一顶黄军帽或蓝色运动布帽将一头漂亮的头发包起来,即不受风沙、尘土的侵害,又长的快。金水湾的人还将鸡宰了,将里面少的可怜的鸡油煎了倒在小瓶子里,保存起来,待洗过头发后,取一少点均匀地抹地头发上。据说那是为了头发黑而顺。但外面来的人却说,金水湾姑娘媳妇头发之所以长的好,是因为金水湾河水养育的原因。菜妹子打从梳辫子那天起,头上就戴顶帽子。有一年帽子破了洞,缝了补丁,菜妹子实在不愿戴,偏又买不起新的,可妈妈硬是不让她将辫子放下来,只是逢年过节才允许她放辫子,还说等到了十七就允许她不戴帽子放辫子了,菜妹子曾天真地问:“干嘛要等到十七呢?”“十七大了,知道爱好了,也有人问了。”菜妹子那时虽小,但也懂得有人“问”的含义,就是有人要找你做媳妇了。现在,放下辫子的菜妹子想到这一层,脸立刻红了。过了年,就十七岁了。这两年菜妹子回家种责任田、料理家务、照顾妈妈、打点弟妹的饮食起居,本事早已远近闻名。前后村的人提起宋起贵的大女儿,那可是百里挑一的。论长相、论本事、论品性,都是叫的响的,有性急的人早在一年前便托人说媒,宋起贵总以还小不到十七岁为由将媒人打发走。现在过了年,菜妹子就满十七岁了(其实是虚岁十七),宋起贵夫妇心里有预感,问菜妹子的人一定不会少。所以得好好挑选捉摸,给女子择一门即要家(经济、公婆的品性、家业)好,又要人(女婿)好的人家。当然,这是宋起贵夫妻的心思,菜妹子当然不知道。在菜 妹子的世界里,每天除了干活,就看书。春花、腊梅、建刚、大牛每个星期回来都找菜妹子说话,告诉她学校里的事情。学校图书馆的书他们几个人轮流帮菜妹子借,这两年她几乎看遍了学校图书室里关于写作及小说,散文等方面的全部书。最近她正在看建刚向同学借的一本长篇小说《野火春风斗古城》。
菜妹子(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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