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常常觉得自己捡到了一个怪异的生物,虽然她也算一个有经验的老仙了,却看不透眼前这个年纪不满十五的小孩。
在天界时,她的挚友迟言仙君常跟她八卦凡间的事情,说凡人都心地单纯,很好理解,唯贪、嗔、痴、恨、欲五难,放在任何一个凡人身上都好解读,此刻苏墨却抱憾当时自己被他的蟠桃酿勾得馋虫上脑,失了明辨事理的仙格,一味错信了一个酒鬼的浑话。
“不是跟你说了别来等我了,姐姐能保护自己的。”摸摸少年被夜露打湿的头,苏墨有些为难自己拖着这么一个甩不掉的拖油瓶,将来做些凡人不方便晓得的事情,可要怎么瞒过他方好。
苏墨是一个仙,虽然品阶不高,背景全无,但确然是一个仙。
在天界时,她运道有些不济,没撞上什么被某位仙君收作徒儿这等水瓢子也打不到的好事,但也一直平平顺顺,没挨着什么被贬被罚的祸患。而今沦落至此,实在跟她那话痨子损友迟言仙君有大大的关系。
她那酒友迟言仙君要论仙格和仪态,跟她相比,凭良心讲实在好不了多少。然而是凤凰是鸦全凭一个蛋,那厮平日里不正经,命格却实在是比苏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话说那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地位顶顶高但在苏墨眼里却实在有些不像话的天帝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又纳了一房媳妇。天宫中泰半的有品阶的宫女都被谴往天后宫中随身伺候,深怕她老人家力道过了头将天宫震塌一半。
原本苏墨一个洒扫小仙是没有这样的伴架荣幸的,偏偏那天她的好友迟言前天晚上喝多了从酒曲老仙那儿偷来的醉坨红,现在还躺在床上痴痴傻笑,神志不清。平日里因为话多,只有苏墨忍受得了她,她也一根筋儿地只对苏墨一个仙儿好,如今她负责的那档子事儿自然没人替她遮掩,更别说担待了,不刻意坑她一坑都算好的。
看在肚子里几坛子酒的份上,苏墨打算化身成她的样子去替她一替,也算不辜负了迟言的仙友情谊。
紫宸宫
今日殿前的仙光诚然比起往日是胜了一些。作为整个天界三大殿之一,紫宸殿不论灵气还是仙气那都是充沛得凿个洞那是要哗哗地往外冒的,无怪乎平日里那些小仙娥们都爱来这里伺候,在这里呆个把个时辰都抵得上凡间仙山修炼百年了!
自然苏墨平日里是没有机会沐浴这仙泽的,天界的大多数仙娥都没这个福气,偶尔有随仙君来拜见天后的,在前头仙君施法开启结界的时候,抓紧机会吸一口气,也抵得上平日里几个月的苦修了。有机会随仙君去面见天后的,要么是某位仙君的弟子,要么就...咳咳,就是某位仙君的爱侣,但这种更是少之又少。
据说有一回南海思澜水君带了一位妙龄仙娥来拜谒天后,第二天就被他那十足凶悍霸道的夫人撕烂了嘴角,好像连护身鳞甲都被扒掉了几片,唬得他当场立誓再不见他那如娇花含露的“弟子”。不得不说他夫人的战斗力令我这个洒扫的小仙都好生佩服。
“男人啊,总是骑驴找马,背灯和月就花阴,怎么偷偷摸摸怎么欢喜,怎么欢喜就怎么来...”苏墨还记得迟言对这段八卦的总结。
说这句话她刚饮完那天晚上第4壶梨花醉,衣裳上沾着很好闻的香气,似醉非醒的样子,眼睛里仿佛盛满了那天晚上所有的星宿,碎碎的光看得我有点想要流眼泪。那个时候我突然就理解了她形容自己的眼睛深不见底的含义。不说自己明眸善睐、杏眼汪瞳,偏用深不见底来形容,估计整个仙界也只有她了。
“我居然会觉得这个假学究、真文盲有心事?真是酒虫上脑了。”
苏墨狠狠甩了甩头,再施了个修容术整了整衣冠,迈步向正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