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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水脑子懵逼状态,完全跟不上若水剑的速度,只能剑飞哪儿人被拖到哪儿,第一次来这阴间,却把黎九冥甩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终于若水剑停下了,四周不再是空阔长街,也没有那些挣食的白飘飘了,就是不尽的黑和不均匀得白色雾团。
她拖着若水剑小心翼翼的观察身处的环境,突然身后撞到个什么东西,与此同时,她和那东西异口同声“啊”了起来。
她反射的躲开,看清楚那东西也在捂着脸跳开,离水脑子转的快点,双手托举若水剑,颤颤巍巍,“说!你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慢慢从手掌间露出脸来,光秃秃的脑袋没长毛,下巴却长了长长的白胡子,一套白长衫从脖子套到脚,拖在地上。
离水怎么看怎么奇怪,按说这样打扮应该是个慈祥的老爷爷吧,可是偏偏这鬼没长皱纹,就像个小孩子扮演的老人。
“哎呀,这里怎么会有人啊?我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小老头打量着离水,“小姑娘,你把剑放下来,我是过来公干的,每月一次,这个月有轮到我当值,我得走了。”
若水剑还未放下,“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干什么的?”
小老头看起来有点惧怕若水剑,悄摸摸的转了方向,想要逃跑似的,“我可不是鬼,我就是来监刑的,哎吆,我跑啦!”
话音未落,就只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与其说跑还不如说又是飘走的,因为拖地长衫盖住了他的脚,快速的飘走,撞散一团又一团的白色雾气。
“喂,喂!”离水也跟着后面艰难的拖着长剑走着,白色身影消失无踪。
“我都说了,我要你啦,你也快消失吧。”
若水剑置若罔闻,丝毫不变化,离水也不得要领,只得打起精神,怕一不小心撞上恶鬼。
走了好一会,终于看见一个雾气朦胧的地方,一团团雾气散开后,居然是一处院落,门半掩着,院内有寥寥琴声,而后就啥也听不见了,离水站了一会,也不知该不该进去,幽幽烛火从轻纱透出。
进吧,即便是鬼,也是个懂得音乐的鬼,想来必不太丑不吓人的。
不知哪来的说法说服了她自己,离水抬脚拖着若水就进去了。
院中有棵上了年岁的合欢树,粉红色的绒绒花朵还在不停坠落,绕过轻纱帷幔,她转到树干下,树下支着个石台子,上面摆了一只灯台,幽幽红烛火还在燃着,下面就是一张古琴,琴弦上已落上了几朵绿色花萼粉色绒绒的花瓣,散发出幽幽的清香……
看起来不错,离水继续深入。
她进了房内,木制的框架梁,大大的窗户,全是透气透光的绡纱封住,没想到阴间还有这样的房子,住的可比人间舒服多了。
离水不禁赞叹,这里住的怕是大户人家的鬼。
她悄悄的像个鬼样继续往里走,走到里面一间屋子时候,忽然间的停下了。
原是看见一个束好长发的年轻男子目无表情的慢慢走下一个满是雾气的水池,仅穿着白色贴身的衣袍,裹着他修长的身材,透过绡纱的窗,能看得见他的皮肤白皙,估计比黎九冥还要惨白,但是脸上并不是病娇脸,反而很有男子汉的英俊刚毅。
这个鬼还真好看,比见过的所有人还要好看,离水想着,他这是要穿着衣服洗澡吗?
不对,这个应该是很古老的鬼了吧,看他打扮,应该是书上讲的古人,阴间真是错位时空啊,啥时期都能到,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了古人的鬼。
那白衣鬼果然进了水池,瞬间水池似乎冒出更多的水汽,弥漫了一整个房间的,离水正想着,这是怎么回事呢?
旁边忽然冒出个脑袋,“咦,怎么又来个偷窥狂啊?”
离水一偏脑袋,瞬间原地炸裂,要不是若水剑拽着她,她都跳起来了。
还没见过只有一个脑袋的鬼,太刺激了!
离水咬牙切齿,努力说出整句话,“你,你别过来哦!”
那个脑袋鬼吐吐舌头,“我才不会过去!我就是无聊转来看看这位大人受刑的。”
“受刑?”
脑袋鬼没看出来离水是人,大概是真的太无聊想说话,“哎呀,我这个可怜鬼啊,因为魂魄不齐全,投不了胎,留在这淬魂山下已有几百年了,能来这里的鬼实在不多,但是即便这样,还总有那些自命不凡的鬼想觊觎这位大人,搞的冥王每月都下命令更换不同的地方,没想到还能碰见你这不懂事的小鬼。”
离水无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能不露破绽。
“碰上就是缘分,也不知还能有几百年我就消失了,现在只剩个头了,估计都不要几百年了。”脑袋鬼忽然想到什么,他兴奋了起来,飘到离水身边,“那我把这故事说给你听吧,总好过再也没人知道的好。”
离水离开脑袋鬼一点儿,“什么故事?”
“啧啧啧,说来话长啊,这个故事比我还早,我这都几百年了,所以能知道这个故事的鬼,除了冥王和里面的这位大人,恐怕真没几个鬼啊!”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几千年前,有个人犯了仙神之怒,为六界不容,要被天雷地火杀灭,肉身挫骨烟灰,魂魄烟飞云散,就是要在这天上地下完全消失!可是,里面这位大人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竟然凭一己之力扭转了那个倒霉蛋的命运,跨越天地六界保全了那人!可是代价就是,他,得要永远的被困在第十九层地狱之中!”
“十九层地狱?不是十八层地狱吗?”离水捕捉到故事疑点。
“没错,大约是仙神二界觉得第十八层地狱配不上他,给他单独开了个十九层,就是这里淬魂山。”脑袋鬼滔滔不绝,“这里啊,没点本事还真进不来。”
脑袋鬼说着,睥睨了离水一眼,对呀,这个小鬼怎么来的?
离水赶紧问,“这里没啥特殊嚒,我看这里环境优美,还以为是个度假的好地方呢!”
离水甚至干笑了两声,脑袋鬼果然噗嗤一笑,这种只看见一个脑袋的笑真的比不笑更恐怖。离水别过头,继续看里面的人洗澡,可是水池雾气太盛,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后脑勺上的头发。
“呀呀呀呀!小鬼,我告诉你,这里可不是度假的地方,你以为这里面在沐浴呢?那池子里的可是地狱熔岩汤,你可千万别进这间屋子,凡人粘上,肉体化白骨,白骨化灰烬,鬼魂粘上,呲溜一声,魂飞魄散!”
“啊?这么厉害?”离水似乎都不太相信这个鬼话。
脑袋鬼急了,“你可别不信,你瞧着吧,马上时辰到了,这位大人就要出来了,你瞧瞧!”
果然,水池上雾气飘渺,不停变幻,一具白骨从水中走了上来,再也看不见之前那个白衣年轻人,褪去白袍,褪去青丝长发,褪去脸上的英俊刚毅,就是个纤细的骷髅架子,离水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管住尖叫声。
白骨艰难的一步步走出来,甚至还去伸手拿挂在衣架上的衣袍披上,空洞的眼窝没有任何聚光,没有肉的白骨看起来即狰狞恐怖又脆弱可怜。
“是不是?哈哈哈哈,你居然还以为是沐浴,这特设的第十九层地狱里,哪里还需要沐浴?”脑袋鬼笑出来眼泪,一边擦一擦笑。
“走走走,到那边去,我带你看看,今天的刑法还没结束呢!”脑袋鬼因为没有手拉不住离水,脑袋像个球样,拱着她向前走,离水怕脑袋鬼碰她,努力的拖着若水剑走着。
在另一间房内,离水看见那人当中而立,这情景说不出的荒诞古怪,有几个小鬼七手八脚的给一具白骨穿衣,衣服看起来还很复杂,他们忙活半天还没结束。
“你看,鬼差们给他穿那个衣服啊,是种刑具,名唤玄铁刺衣,穿上后,极重极痛!”脑袋鬼继续说着。
“都成了骷髅了,还怕痛吗?”
离水总能问到点子上,脑袋鬼赞许的看她一眼,“别急嘛,后面你就知道为啥还要给个骷髅穿这衣服了,他们啊,坏得很呢!”
离水自然知道脑袋鬼说的他们指谁,最后一根衣带系上后,伸直的袖筒里白骨居然幻出白皙纤长的手指,还是先前看见的模样,青丝长发已经束好,脸部轮廓清晰可见,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有些疲倦,无甚光彩,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不佳。
脑袋鬼的声音又来了,“瞧吧,这位大人刚淬了魂魄一次,正在在忍受剧痛,现在还要穿戴这玄铁刺衣,更是被折磨的连鬼形都快没了。”
“怪不得我看他面上似有痛苦,面相不自然呢,”隔着绡纱的窗子,离水也能看得出来。
“唉,一会还要用膳呢,说是用膳就是要用这一时的肉身去吃穿肠毒药,直到穿肠肚烂化为血水,然后待到下个月圆之夜后解脱,然后再来一遍,如此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死不休啊。”脑袋鬼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既然你说这人本领那般大,为何不反了?”离水故意把话说的古里古气,好让脑袋鬼听不出疑惑。
“哪有那么容易,难道仙神二界都是草包吗?我脑袋听说,”脑袋鬼摸摸自己的胡子,“有个什么约定加在这场刑罚之上,有个期限的,突破不了,这位大人就会烟消云散,其实也就是一命换一命吧,还得承受这几千年的折磨,划不划算?”
离水倒是听出这故事的凄惨了,她不知怎的想到了大青山下的翠翠,又望了望窗内之人,不一样的故事,却同样是天涯沦落人。
看他一口一口的喝着毒药,她竟然同那脑袋鬼一样,不自觉的流出眼泪来,她擦着擦着,看见脑袋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模样瘆人,瞬间眼泪止住。
脑袋鬼却发怒了似的,“你不是鬼!你是个人!”
本文选自专题鬼故事/离水醉人三千客,我在等风也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