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漫步雪中,雪花一团团从天而降,轻舞飞扬。
这应该算是今年真正的第一场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白天依然意犹未尽,飘飘洒洒。
雪,是人间精灵,总是勾起人无数的思绪,无尽的情怀。
去年此时,我和畅在济南,备战艺考。
没有雪,天气干冷。
我们住在音乐学堂的宿舍。为了让畅休息的好一点,我们找了学堂的校长和宿舍的管理员,从四人间调到了两人间。
每天早上,畅去学堂练琴,我收拾一下房间,就穿上羽绒服出门,沿着文化东路向东走,走到山师北门,一进大门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上有一座毛主席塑像,坐南朝北,阔步挥手。我恭恭敬敬地合手而拜,给他老人家三鞠躬,然后退出广场,回宿舍。
每天都去。
那天,我照例去拜,发现毛主席塑像前摆着大大小小的花篮、花束,才想起来今天是12月26日,毛主席诞辰纪念日。我转身去找花店。花店老板说今天有好多人来买花,我问都是中老年人吗?她说不,也有年轻人。因为我买花也是去祭拜毛主席的,她另外送我两枝菊花,包装也是免费不收钱的。
重新回到毛主席塑像前,献上鲜花。陆续有人来献花,其中有几个青年学生。我莫名感到欣慰。
后来学校放假了,大门不让进,我就在对面的马路上远远地膜拜,一边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哈莉路亚毛爷爷么么哒,保佑畅心想事成,梦想成真。
有时候也去大润发转转,买些吃的。宿舍不让做饭,我带了一个小电饭锅,偷偷地煮点面条,馄饨什么的。我把买来的生馄饨挂在宿舍窗户的把手上,吊在外面,关上窗户,第二天早上煮来吃。煮了几次,电饭锅不敢再用了,担心宿管来查,也担心安全问题,而且能煮的东西有限。早饭畅去学堂的路上自己买点吃,我也自己解决,大部分时间吃泡面。午餐晚餐畅负责点外卖,我只管在宿舍等她就行了。
那几天,我的工作主要是从艺考软件上找出所有招考音乐专业的学校,再挨个查看学校的招生简章,有合适的就在笔记本上记下来,等畅回来商量决定,是否报考。
最初的想法是,山师联考和济大联考这两大平台是必须报的,再报考两个音乐院就可以了。后来网上微信群等媒体关于艺考的热度持续升温,当公布了外省来鲁驻点招考的学校名单,和畅爸商量认为必须有保底的学校,结果报来报去竟然又报了十几个。
畅说这些都得考吗?我说先报上再说吧。其实是我因为多报了一些学校,多花了一些报名费,缓解了一些焦虑。
我又多了一项活动内容,了解去考试点的公交路线。我走遍了宿舍附近的所有公交车站,有几趟车还坐了一站,掌握济南公交的乘车规则。
山师初试快要开始了。我们两个人在宿舍的时候,都是静静地。畅吃完饭就到床上休息,我收拾完餐具,也赶快上床午休,免得弄出声音扰得她睡不好。她自己定了闹钟,一点半准时起床去学堂。她悄悄地走,我还在睡着。畅晚上在学堂练琴十点多才回来。上床了都得玩会手机才睡,我也看书或者看手机,困了说一声睡吧,畅说哦,我们就关灯睡了。有时两个人聊一会儿,都是学堂的趣事,我们不提考试。畅睡得并不好,我听到她翻来覆去好长时间没睡着,问道:畅,妈妈给你按摩吧?她说好。我就起来,坐在她床边,帮她按摩。
畅中考前就出现过睡不好的情况,我每天晚上给她做睡前按摩,尤其按摩涌泉穴最有效,按不上两分钟就睡着了。
初试那天,畅不让我陪她去,自己和同学一起去学堂了。山师初试是提交录制的视频。
录完回来,畅的脸阴着。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发挥不好。初试肯定过不了了。她一边哭一边说:你看你看,我的眼神飘了一下,别的同学都没有这样。我看了视频,确实是这样的,不过这算什么问题呢?只不过她给了伴奏老师一个“可以开始”的示意而已。
我抱着她,说不会的不会的。
我让她把视频发给老师看看,听听老师怎么说。
老师过了一会儿才回信息,说没问题,还可以,初试应该能过。
她听了老师发回来的语音,哭脸立马换了笑脸,开心了。
孩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一场冬雨过后,济南的冬天更冷了。
我的关节炎发作了,浑身酸痛,早上起床的时候四肢僵硬,挣扎着穿上衣服。即使吃着药,也不大管用。走路也成了一件困难的事,脚疼,腿也疼。我努力保持一个正常人的样子,不让畅看出来。下午畅去了学堂,我就在床上躺上半天。我仍然每天去拜毛主席,我对毛爷爷说:求您保佑我能够坚持下来,等陪闺女考完试,我就去好好看病。
山师初试结果公布了,畅通过了,进入了复试。我们在宿舍欢呼雀跃,离梦想又进了一步。
腊月二十八,学堂放假了,我和畅回了家。
按照原定计划,正月初四就得返回济南,准备山师复试,然后其他院校的考试也将陆续开始,我们做好了奔波在各院校之间,参加艺考的准备。
数年磨剑,出鞘在即。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没想到,正月初一,疫情开始了。所有人都被封在了家里,各院校纷纷发布公告:艺考推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