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下,透过玻璃看去,高楼矗立,灰白相间的门户像极了一小格一小格的骨灰盒,居住在里面的人仿佛早已失去了灵魂,麻木呆滞。
依旧在施工的嘈杂,水泥钢筋的芬芳,未建完的建筑,未居住的坟墓。
女人独倚围栏,靠窗而坐,她看上去有些忧郁,不修边幅,眉头紧锁,穿着一条桃红色棉麻材质的长裙,散着头发,光着脚,身下是一片血红色丝绸的单子。
随着夜幕的降临,将死未死的人们拖着不尽相同的脚步回到属于自己的小方格子中。
那个女人还在那里,纹丝未动,从我的角度看去她似乎是睡着了,但眉头依旧未曾舒展。
我放下写不出任何东西的笔,专注于观察那个胆敢将自己暴露在千家万户中的红衣女人,内心无端猜测可能关于她的种种蜚语,似一个变态般充满了兴趣,我甚至想去敲响她的房门。
夜愈加深沉,女人那里并未掌灯,她隐在了黑暗之中,我再看不到她的一丝一毫,连影子都被隐去了,再也没有了醒着的念想,我迫不及待的躲进了被窝,一如既往的利用睡眠来麻痹神经,逃避我不想面对的现实。
梦中,那个男人又出现了,面容模糊,只感觉万分熟悉。
我站在楼下的街道上,他向我走来,一如我初梦他时的模样,像一阵清风拂面,让人无比心安,清冷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似乎并不能驱散黑暗,周围没有一个行人,但却有无法言喻的温暖向我靠近,我知道,是那个男人。我看不到他,却很真实的感觉自己被揽入了怀中,黑暗中有些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眼睛像是已经失去了功能,连触碰都触碰不到,他仿佛已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突然之间,所有温暖都消散变成彻骨的寒冷,恐慌瞬间涌上心头,我开始惊慌失措,奔跑呐喊,甚至看到了不远处出现了那个红衣女人,她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一直在冲着我笑,我从不知道我的眼睛可以如此清晰的看到,那笑不达眼底,只是勾起唇角,却叫我麻了头皮。
我在自己的梦中来回逃窜,那个温暖的男人再也不见了踪影,黑暗中每一条路都很长,没有尽头,我没有了眼睛,也逃不出自己的梦境。
慌乱中,似有一把尖刀从背后刺穿了我的心脏,一阵尖锐的现实般的疼痛席卷了全身,恍惚中那张苍白的女人的脸仍然在笑,我从噩梦中惊醒,后背早已湿透。
拉开窗帘,秋日清晨的阳光依旧刺眼,有敲门的声音传来。
开门的瞬间,我被梦中熟悉的温暖所笼罩,伸手真实触碰到了那颗跳动着的心脏,扑通,扑通,那是我听过最美的旋律。
我与那颗心脏的主人牵手漫步在这片坟墓中,周遭竟长出了嫩绿的青草,而来往的行人似乎也慢慢开始有了灵魂。
我们一路走,一路十指相扣,路还是很长没有尽头,阳光却将背后的影子融为了一体,执手,到白头,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忧郁的红衣女人,也再也没有梦到过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