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歪打正着
天使基金慈善晚宴因为邀请的人物遍布娱乐界时尚界和商界,渐渐变成最受瞩目的盛典之一。明星在红毯上秀服装秀恩爱,象征性地拍卖一些对自己有特别意义的物品,既有了出镜率又献了爱心,顺便还能蹭个话题热度,一举多得。对商界精英来说,借着慈善的名头给自己的品牌拉点曝光度,与大牌明星喝喝酒聊聊天,许多合作可能就此谈成。
吴悔本来就对这种作秀一般的活动没兴趣,加之早上起来发现"大姨妈"驾到,就更不想参加了。
她初中一年级迎来初潮,那整整一周,她眼前连个鬼影都没有。就连他们也躲进铃铛离她远远的。月经结束之后,日子又恢复如常。开始她以为是巧合,直到下一次,下下一次的月经日都是如此,她才觉得这其中有规律可循。
后来秦语芙告诉她,她不仅可以见到鬼怪,她的血还可以驱鬼降魔,她这要是生在古代,朝廷早高薪聘请了。不过凡事都有个前提,这血必须是处子之血,失身了可不行。
吴悔无奈地想,为什么连命运的规定都这么"直男癌"。
这样的发现让她略感欣慰,她曾经被厉鬼吓得夜夜失眠,她以为此生注定被鬼欺负了,谁知道,原来鬼也怕她。
所以每一次"亲戚"到来,她的世界就清净了。
吴悔扯着被子坐在沙发里查日历,这个月的姨妈日明明应该是大后天,怎么说提前就提前了呢。
想起昨晚她一杯又一杯的冰镇啤酒,吴悔懊恼了,肯定是凉的吃多了。这笔账她得算到安然头上。
她每个月生理期都会休息一周,一是好不容易见不到鬼了她可以想干嘛干嘛,二是他们全体隐身她单枪匹马没法正常工作。本来这个月的假已经跟主编请好了,谁知道"姨妈"自己择期而至了。
对于她的"每月一休",主编也从没问过,这也是她愿意呆在这工作的原因。这里没有人对她好奇,也没有人追问她的过去。
在家里一直窝到下午,中间给熟识的珠宝企划去了个电话。安然下个月生日,她找了知名设计师定制了一款镶钻的"图钉"款式耳钉给他,8克拉是没有了,不过定制费用也相当可观。
他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他跟她的每一个约定,她都当真。
在很多人眼里,她这样的行为也许可以称之为傻。可是若不求回报和结果,难道心甘情愿的付出也要被人诟病吗。
出门前把串着铃铛的红绳放进抽屉,眼镜发簪和扳指也锁好,这些相当于她的全部身家。她想起昨晚安然说的话,难得扎了个清爽的马尾,对镜描了描眉毛,擦了些淡粉色的唇膏。晚宴总归是正式的,她也要摆出相应的仪态。
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藏蓝色条纹的西装外套穿上,内搭依然是白t,下面也依旧是牛仔裤黑帆布,吴悔背着相机包坐着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取车。
到达会场的时候红毯边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粉丝,吴悔在媒体区找了个地方站好,拿出相机调整感光度对焦,身边有熟悉的同行跟她打招呼,她点头算是回应。
因为她总是独来独往又战功赫赫,圈子里对她好奇的人越来越多,聚会饭局她能推就推,但是工作场合还是经常能够碰到。
"恭喜啊女侠,陆雨昕的料也被你挖到了,佩服!"《星天地》的东哥揶揄她。
"你们能拍到陈漫漫儿子的照片才厉害吧!"她也回敬回去。
东哥不好意思地笑了,并没说什么。
吴悔心里知道,那新闻是拿安然的绯闻换的,他们压根什么也没做。
红毯两侧立了两排高高的钢筋灯架,天一黑大大小小的镁光灯就亮起来,把黑夜照成白昼,也给明星提供了最全方位的补光。
吴悔就站在右边的灯架下,这个角度光线极好,全景特写都似自带美颜功能,省去她后期许多功夫。
红毯走得大同小异,女明星拼了命地争奇斗艳,男明星用尽全力放电耍帅。吴悔见多了他们背地里面目狰狞的拼抢,台面上再多的风光,都是装的。她有时候挺同情安然的,明里一张脸,暗里一张脸,戏演多了,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谁。而粉丝和人气向来虚无薄情,接错一部戏,说错一句话,可能就一落千丈再不崛起。
安然压轴出场,两侧的粉丝群情激昂,人潮一波又一波地向前挤,吴悔被推到最前面,差点扑倒在地。保安围成人墙不停地维持秩序,吴悔抓紧时间按下快门,安然果然对着自己的方向多做停留,装酷甜笑一个都不少。
电池指示灯闪起来,电量即将告罄。后面还有这次的重要人物要拍,吴悔赶快从包里摸出备用电池换上,头顶突然一阵阴影压过来,她随后被人大力推开,她跟着那人连翻带滚摔在一起。刚想说话,只听身边一声巨响,灯架轰然倒塌,地上的灰尘如烟般掀起。
现场顿时陷入混乱,惊呼和尖叫响彻头顶,吴悔拨开散落一脸的头发,灰尘钻进眼睛,她一边揉一边被动流眼泪,样子肯定狼狈极了。
"你没事吧?"有人跟她说话。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谁知左脚一阵钻心地痛,手肘也火辣辣的。
有人搂着她的腰把她扶起来,她一边道谢一边摆手:"谢谢,我没事。"
对方却非要好人做到底:"我带你去清洗一下吧,你的胳膊在流血。"
朦胧中,她被人搀扶着带走。耳边是嘈杂的人声,有很多人在喊"少爷少爷",还有女生的哭声,她记得发生事故的时候安然已经进了采访区,他应该安然无恙吧。
吴悔被人带进了一个房间,有人捧着她的脸动作轻柔地用温热的毛巾擦拭,接着又用生理盐水帮她冲洗双眼,她只觉得主办方办事周全,竟然连意外事件的处理都这么得当。
"请问现场有人受伤吗?"吴悔想起混乱的场面,心底冒出一丝担心。
"有。"男人声线低沉。
"是谁?"她眼前一片漆黑,一着急,抓住了对面人的衣袖。质感优良的面料丝滑如绸。
"你。"男人说完继续手上的动作。
吴悔一脸黑线,这人喜欢冷幽默。
"安然呢?他怎么样?"她继续追问。
"安然是谁?"男人动作一顿。
吴悔脸上再多一条黑线,好吧,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人不知道安然,看来她们粉丝会还得继续努力。她不打算再问下去了,老老实实地坐着接受"救助"。
男人手法十分熟练,这让她相信他或许是主办方联系的医务人员。
再睁开眼,她愣住了。她身在独立豪华的套房,眼前的男人一身熨帖的高级西装,白衬衫的袖口和前襟沾染着尘土和血渍,清俊的脸孔目光冷峻,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认识他。
"你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我觉得你的左脚踝有些扭伤,我一会送你去医院具体查看一下。"男人身边站满了一身黑色西服的保镖,吴悔快速地搜罗了一下新晋小生商界阔少,想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跟眼前这人对不上。
"不用了,我没大碍,我是《都市文娱周刊》的记者,我还有采访任务没完成,我需要回到会场。"吴悔看了看手表,她再不去现场,晚宴都要结束了。
不料男人长腿一迈挡住了她的去路:"你还有谁的采访没完成?"气势咄咄逼人。
吴悔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白氏集团少东家,白洛凡。"
哪知男人嘴角一扬:"那真是巧了,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