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232：汉纪（三十八）

白虎观讲经

78年春正月己酉日，汉章帝宗祭明堂，登临灵台观望云气，宣布大赦天下。

马防进击布桥，把其打得大败，布桥率领部落中一万多人归降。汉章帝诏令马防还师，留下耿恭进攻各部落未服从的，斩首俘虏一千多人，勒姐、烧何等十三部落的几万人，都向耿恭归降。耿恭曾经因事得罪了马防，监营谒者秉承汉章帝的旨意，奏报耿恭不担忧军事，被征召逮捕入狱，后免掉官职。

三月癸巳日，汉章帝封贵人窦氏为皇后。

当初，在汉明帝时期，朝廷开始治理虖沱河和石臼河，从都虑一直到达羊肠仓，想要打通漕运。太原官吏百姓苦于劳役，很多年都没有修成，其转运要经过三百八十九道关隘，前后溺死的无法计数。汉章帝封邓训为谒者，派他监领这项工程。邓训经过详细考察计算，知道这么大的工程很难完成，就把情况上报。

汉章帝听从邓训的建议，下诏令停止这项工程，改用驴马驮运，每年节省费用上亿，存活保全了服劳役的几千人。邓训是邓禹的儿子。

闰月，西域代司马班超率领疏勒、康居、于阗、拘弥的一万多名军兵进攻姑墨城，将其打得大败，斩首七百级。

冬十二月丁酉日，汉章帝任命马防为车骑将军。武陵溇中蛮夷叛乱。

这年，有关部门奏报遣返刘羡、巨鹿王刘恭、乐成王刘党一起前往封国。汉章帝性格宽厚仁爱，不忍心和各诸侯王分离，下诏令让他们全部留住京师。

79年春二月庚寅日，太尉牟融去世。

夏四月戊子日，汉章帝封皇子刘庆为太子。

己丑日，汉章帝转封巨鹿王刘恭为江陵王，汝南王刘畅为梁王，常山王刘昞为淮阳王。辛卯日，封皇子刘伉为千乘王，封皇子刘全为平春王。

有关部门根据过去做法，请示加封汉章帝的各位舅舅。汉章帝认为天下丰熟，四方边境无事，就在癸卯日，封卫尉马廖为顺阳侯，封车骑将军防为颍阳侯，封执金吾马光为许侯。

马太后知道后说：“我在年少壮年时，只希望留名青史，而不考虑生命长短。现在虽然已经年老，仍然反复告诫自己，日夜警惕，思念如何减少自损，避免不必要的失误，平时居不求安，食不念饱。希望能做到这样，不辜负先帝教诲。这也是用来教化引导兄弟们，一起践行这个志向，想要在瞑目那一天，不留下什么遗恨。却没有想到你们仍然致力于谋求爵位呢！这只会让我在去世之后长恨了！”

马廖等人一起辞让，只希望封为关内侯，汉章帝不答应。马廖等人迫不得已，接受封爵后退归府第，不再涉足权力，汉章帝这才答应。

五月丙辰日，马防、马廖、马光都以特进位置返回府第。

甲戌日，汉章帝封司徒鲍昱为太尉，封南阳太守桓虞为司徒。

六月癸丑日，马太后去世，谥号为明德皇后。

汉章帝被马太后抚养长大，就只以马氏作为自己的外戚，所以贾贵人没有登临太后之位，贾氏亲族也没有人享受特殊荣耀宠幸。在马太后去世后，汉章帝只是加封生母贾贵人诸侯王赤绶，另外赏赐安车一驷、两百名永巷宫人和御府的杂帛两万匹，大司农调拨黄金一千斤、两千万钱。

秋七月壬戌日，安葬明德皇后。

校书郎杨终建议说：“孝宣皇帝博征群儒，在石渠阁议定《五经》。现在正是天下事情较少的时期，学者们得以成就学业，但那些寻章摘句之徒，往往篡改经义大体。应当仿效当年石渠阁的做法，为后世明确经学典范。”

汉章帝听从。冬十一月壬戌日，汉章帝下诏令给太常说：“将军、大夫、博士、议郎、郎官和诸生、诸儒在白虎观集会，讲解议论《五经》的异同。”

汉章帝派五官中郎将魏应代表自己进行询问，派侍中淳于恭奏报，汉章帝亲自对一些疑难问题进行决断，就像汉宣帝甘露年间在石渠研讨经义一样，最后汇总成为《白虎议奏》。名儒丁鸿、楼望、成封、桓郁、班固、贾逵以及广平王刘羡全都参加。班固是班超的哥哥。

79年春二月庚辰朔日，发生日食，汉章帝下诏书，举荐直言极谏人士。

荆、豫州的郡兵征讨漊中蛮夷，把其击败。

夏五月辛亥日，汉章帝下诏书说：“朕思慕耿直之士，侧席倾听他们的不同政见。希望先到达的，都要直言说出胸中的不满情况，从而能大体了解这些士大夫的志向。对这些人，朕都想安排在身边左右，作为国家政策实施的顾问。建武年间的诏书还说：‘对这些人要试用以官职，不能仅凭借其言语谈吐和文笔。’现在京外的官员有很多空缺位置，可以让这些人补任。”

戊辰日，太傅赵熹去世。

班超袭占莎车

班超想要安定西域各国，就上书朝廷请求派兵：“臣私下时看到先帝想要开拓西域，所以才派兵北击匈奴，向西派使节出使外国，鄯善、于阗立即接受朝廷教化。现在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又都愿意归附，想要合力灭掉龟兹，打通西域前往汉朝的通道。如果能够征服龟兹，那么西域没有臣服的就只占到百分之一了。前世的商议者都说：‘攻取三十六国，号称为切断匈奴的右臂。’现在的西域诸国，从前朝和大汉交往后，无不向往归化，从上到下全都欢欣鼓舞，一直没有停止纳贡奉献，只有焉耆、龟兹还没有服从。臣以前和官属三十六人奉诏出使西域，倍遭艰险。臣自从孤守疏勒以来，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年了，胡夷的情况，臣非常了解。臣询问西域大小国家，他们都说：‘倚靠汉朝就像依靠上天。’从这些来看，葱岭可以开通，龟兹可以攻伐。现在应当封龟兹的侍子白霸为龟兹国王，用几百名步骑兵护送他回国，然后和各国联合军兵，几个月之内，就可以拿下龟兹。用夷狄制服夷狄，这是最好的计策。臣看到莎车、疏勒那里田地肥沃广阔，草牧丰饶，不是敦煌、鄯善之间那样贫瘠，其出兵不需要耗费中国财力，就能实现粮食自足。何况姑墨、温宿两国国王，都是龟兹拥立设置的，他们的国王不是本国人，受到当地人厌恶，势必国中会出现归降反叛的。如果两国前来归降，那么龟兹自然就会击破。臣奏请陛下批准臣的奏章，臣会见机行事。就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臣也死而无恨。臣班超只是区区末吏，特别蒙受神灵佑护，私下里想臣在没有扑倒疆场之时，能看到西域平定之时，那时陛下举杯庆贺，把这些功勋祭告给祖庙，颁布大喜于天下。”

书信奏报后，汉章帝知道班超能够成功，商议想要增加兵力支援。平陵人徐干上书，说愿意奋身前去辅佐班超，汉章帝封徐干为代理司马，率领减刑的囚徒和胡人义从一千人，前往协助班超。

先前，莎车认为汉军不会出兵，于是就归降了龟兹，疏勒都尉番辰也起来反叛。正在这时，徐干率军赶到，班超和徐干进攻大败番辰，斩首一千多级，抓获很多俘虏。

班超想要进攻龟兹，他认为乌孙兵力强盛，应当借助其力量，就上书朝廷说道：“乌孙是西方大国，控弦十万，所以孝武皇帝把公主嫁给其国王为妻，到了孝宣皇帝时，得以发挥作用。现在可以派遣使者前去招抚慰问，与我们合力对敌。”

汉章帝采纳其建议。

81年春二月辛卯日，琅琊孝王刘京去世。

夏六月丙辰日，太尉鲍昱去世。

辛未晦日，发生日食。

秋七月癸巳日，汉章帝封大司农邓彪为太尉。

武都太守廉范升任蜀郡太守。成都物产丰富，百姓富裕，城池中的街道紧密相连，旧制中禁止百姓夜间干活，以防止火灾，但百姓的做法反而更加隐蔽，所以时常发生火灾。廉范直接废除原来的禁令，只严令百姓增加防火用水。百姓受到其便利，于是歌颂他说：“廉叔度，来何墓？不禁火，民安作。平生无襦今五绔。”

汉章帝因为沛王刘辅等人即将入朝，派遣谒者赏赐他们貂裘以及太官的食物、珍果，又派大鸿胪窦固持节在郊外迎接。汉章帝亲自巡视各诸侯在洛阳的府第，预先设置帷床，所拨付的钱帛、器物无不充足完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