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的天

  风,在身旁轻轻掠过,仿佛从未遇见过我,留下的只是一丝寒冷的气息。望着脚下的楼宇,繁星似影,多年未见过的些许明亮又浮现在眼前,那时候的你们那么美好,有欢乐相伴,有太阳为你们追逐。我似乎从未出现,不,也许偶尔有一点影子。

  陪伴我似乎从未拥有过这奇妙的人性关系。能够记忆的,是家乡的泥土气息,那里有岁月给予它的青草味,花香,或者还有蜜蜂留下的足迹。我就是那个在泥泞中努力攀爬,摇摇晃晃行走去想要得到陪伴的小孩。就这样一步一步的爬着,走着,只是为了去寻找,寻找那能够参与到的陪伴和施舍。那时候也会很快乐,和他一起追逐,打闹。随之而来的还有我与生俱来的嫉妒心。

  嫉妒就像火苗一样开始落下,再加上风的引导,生根发芽,慢慢长大。而我最初的纯粹也开始有了裂痕。那时候的想法特别幼稚,只想着有接近他的人都快快消失,不要抢走我的哥哥。于是我变得小气,自私。哥哥说什么我都会任恼任怨,脑海里有的就只是想让哥哥一直陪着我,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犹豫。童年时候的想法就这么简单,只为了一直有哥哥陪伴,我就可以一直这样,这样有温暖的感觉。

  时间有时候就像杀虫剂,杀掉的却只是那些根本没想着活下去的虫子。想走的,想活下去的,早就逃之夭夭。拥有陪伴的幸福也是一样,来的很慢,可走的很快。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到了小县城里面。我们的面对的是一个新的世界,充满幻想。只是这里少了很多,泥土的味道,到处充满着“黑色”,红色还有桃红色,我们用各自的方式慢慢学会迎合,迎合这一切。这可以让我们变得看起来和所谓的他们一般无二,拥有同样的骄傲。新的世界,这一切都那么无助,迷茫。红色的缺失让我们更加的无力,于是我便开始了像打工者一样,依附权贵,像一个乞丐一样的活着,在他们面前摇尾乞怜,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承认。有过抱怨,有过痛苦,但似乎还感受不到绝望。也许是逆来顺受时间会泯灭这一切的不甘。慢慢的,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毫无违和感。红色的诱惑是无与伦比的美丽,它可以带来食欲上的充实,不那么单调。毕竟在那时候胃里面的一直是那些平淡无奇的东西,日复一日。

  后来,让我们愈来愈慌张。红色的欲望开始变得强烈。紧紧依靠摇尾乞怜得来的并不能满足。而这时候黑色的阴暗开始笼罩着整个时代,没有法律的控制,没有任何规则的束缚。它就像一头狮子慢慢的将我们心灵撕碎,吃点灵魂。想要触碰黑色,红色扮演的是中间人,缺一不可。那样鲜艳的颜色在我的血液中慢慢滋长,欲望的趋势下开始更加强烈,灵魂显得那么弱小。

  生活总会是在交易中的生存。而我们拿来交易的是唯一拥有过的灵魂。只是不同的是,有的人能保持清醒及时止损,而我却把所有的都拿来交易。所有的恶意开始慢慢显现,欺骗成了一种必不可少的敲门砖。用生存的名字去换取红色,给了黑色作为短暂快感的筹码。一次,又一次。欲望开始冲昏头脑,在血液中战无不胜,攻城掠地。直到那天,欺骗也满足不了的时候。开始了更加直接的方式。那就是偷,些许的红色,断断续续的早已没了诱惑力。好像学会这些根本不需要去认真学,只要想就能拥有这样的技能。那是一个安静的下午,阳光铺洒在街面上,金色点滴闪耀。周围的楼宇都那么的刺眼。我们打开了封锁红色的大门,看见无穷无尽的欲望那么诱人,无法自拔。只要拥有了这些,我就可以不用摇尾乞怜,甚至还能昂首挺胸。做一个真正骄傲的人,用王的眼睛去踩踏那些虚伪的人。手开始不自觉的触摸黑色,揽入怀中,速度越来越快。有了足够的红色的我,开始变得快乐起来。哪怕后来这扇门被永久关闭我也不曾后悔过。不用再欺骗,不用再乞讨。多么美好。只是每次回到家里,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强装紧张下的笑容。可能早已被发现,但被蒙蔽了灵魂的我们早已收不了手。生活中表面的平静可能正是有人在你的背后负重前行。可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我那被出卖过的灵魂很快乐。

  那一天的到来异常的平静,没有责骂,没有皮肉上的触碰。有的只是强挤出来的眼泪和虚情假意的后悔。甚至还一直编造着一个有一个的谎言来掩盖黑色的存在。这一切过去的很快。但仿佛卸下了重担,再也不用胆战心惊的在那个100多平米的房子里面过着假意的生活。谁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就像风一样,在身旁掠起了一丝冷意,就离开了。

  而在外面的世界却出现了断层,没有了红色带来的骄傲,我开始变得低调起来。害怕起来。拙劣的只能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堆积,保持骄傲。那些所谓的应酬开始慢慢减少,那些看似开心的人也慢慢远离。只是因为没了红色的支撑,这一切就都会消失,而我只是在提前做着准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直到我离开了那个临时的世界。

  新的地方也会有新的颜色。粉色是那样的迷人,毫无目的。可我终究只是一个出买过灵魂的人。遇见的第一个她,很平淡,很可爱。甚至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就在一起了。这中间黑色就像一个信封。传递着这虚假的美好。亲吻,抚摸。都显得那么笨拙。能感觉到的只是荷尔蒙带来的快感。慢慢的久了。仅存的善意这时候开始不断的挣扎,不停的提醒着自己。这不是你想要的,快感已经结束。快回到你想要的那里去吧。那里有鲜红的颜色在向你招手。我妥协了。让她独自在凌厉的寒风中行走着,偶尔我也会在欲望的驱使下回头,给她带来更沉重的伤害。只是那时候心里多了一点叫做愧疚的东西。

  手机这个小东西开始进入我们的视野。它能让我看到更加鲜红的粉色。肉体之欲只能深深埋在脑海里。只有这里是私人玩物。黑色,红色,再加上粉色。变成了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了。也许也就是鲜血原本的色彩。而这次粉色的代价是身体。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瘦弱不堪的身躯慢慢的抽动。脑海里满是粉色的花瓣在流动,那样仅有的快感是世上最美好的体验,无法自拔。美丽的躯体,优雅的身姿,还有隔着屏幕观看的享受是那么美好,让我独自在黑暗中走的越来越远,从未回头。

  偶尔有那么一天,她出现在了我身前。可爱,善良,青涩。一切都那么完美,可总是会让我自行惭愧。只能带着最美好的想法,角落里那一点干净的地方全部留给她。就这样注视着,小心翼翼的靠近,用最笨拙的方式去给她关心,没有一天能够在脑海里把她落下。这种感觉很奇妙,那块干净的地方也慢慢扩大。

  付出成了常态,关心成了特有的方式。每天能够看见就是最幸福的事。现在想想,当时我都忘记是否给她表白过。只知道的是,我配不上她,没有英俊的面容,没有优异的成绩,更没有纯粹的灵魂。哪怕她拒绝,我也会一如既往的对她好。那样单纯的快乐,真的很好。甚至除了关心我都不知道我能给她什么。她那么善良,可爱的内心有着掘强的毅力,从一开始就知道想要什么。不会像我一样被欲望侵蚀。每当她不开心我会特别心疼,那时候我才感觉到原来心也会因为其他人而疼。我会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一半,买过的笔,书本。直到现在我唯一坚持下来的爱好也是因为她,她喜欢看书,一到放假就会在家里,除了发呆就是看书。呆呆的样子肯定特别逗。她给我推荐的第一本书是 《穆斯林的葬礼》,我看过很多遍。从一开始的不懂,到慢慢喜欢上她的爱好。

  可这一切的美好,总会消散。因为我早就是失去了大部分灵魂的那个人。我开始嫉妒,嫉妒所有靠近过她的男生。哪怕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会在内心里默默生气。直到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那时候我才感觉到,心碎原来是这样,这样疼。她慢慢的不需要我了,我的存在好像就是个笑话。鲜血一点一点侵蚀那最后的一点净土。直到泯灭。周围的亮光也变得越来越少。后来有找过她,可内心始终会告诉自己,你是个可怕的人,别靠近她。她需要的不是你。

  早已忘掉已久的金色,就像那一点亮光,有时候会特别亮。有时候也会熄灭。久违的母亲出现在生活中。金色普照灵魂,仿佛灵魂有了活力。我还有挽回的机会。那段时间,我很开心。黑色,红色,都显得异常弱小。粉色和金色相得益彰。有着关心的她,有着爱着的母亲。生活的幸福就是那么简单。

  书本里的美好总是很短暂,现实也一样。

  可能是出卖过的灵魂不允许后悔,我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那是一个异常的冷清的夜晚,我手提着作业,一步一步走向楼梯,走回家里。像往常一样敲了敲门,没有反应,我再次敲门,还是没有反应。急促的脚步声在我耳边慢慢放大。不,不是一个人的。甚至我都在想是不是有熟知的朋友来家做客。门打开了,母亲的睡衣让我感到疑惑,脸上慌张的神情让我更加好奇。我想要进入家门,吃个夜宵。可母亲将我挡在了门外。突然那一下我意识到了什么。我明白了,原来电视里的都是真的。我的世界崩塌了,什么金色,什么红色,什么粉色都是假的。我什么都没了。灵魂在那一刻被我毫无保留的丢弃。我连我自己也不要了。我什么都没了。周围一片漆黑,仅存的亮光看不见了。停下了脚步,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麻木的我甚至还要强装若无其事,像平常一样放下手中的作业。进入自己的房间。让她看着我躺在了床上。可关下门的那一刻,我害怕极了。我害怕死亡,恐惧一直笼罩着我。颤抖的双手捂住想要哭泣的嘴。我走到房间的门前,趴下仔细的听,听到了他走掉的脚步,关上门的声音。害怕,孤独蜷缩在角落度过了那一晚。

  那一晚过的很慢,从那以后我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眼里只有恨。恨所有的人,恨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一点温暖。为什么我喜欢的人要离开我。为什么我最信任的家人也会背叛。我是一个没有家,没有人爱的孩子。我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的欲望在这里都不堪一击,连自己都没了又谈什么欲望。唯一能让我有一点波动的是她。她给我写了很长的话,我看了很多遍。我哭了,我想抱抱她。可她是别人的。强忍着泪水,不敢去回应。用尽所有的方法去伤害她,伤害我自己。我是一个可怕的人,别再靠近我了。我不配拥有你。

  没了她,也没了所有。粉色的诱惑成了唯一的寄托。随意的喜欢上一个人,两个人。在一起了就分手。追不上了就不追。仿佛没了一点点波动。绝望了。

  我选择了独自一人走到另一个世界,没有了红色的欲望,黑色的诱惑,也没了对粉色的希望。仅仅用来的只是短暂粉色的快乐,至于是谁都不重要,只要长得像她,我就会主动。失败也无所谓,因为终究不是她。所以从未成功过吧。一个人的学习,生活。忘却了所有,三点一线。不敢跟以前的任何人联系。就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看着他们玩闹,开心。而我没有感情波动,不敢拥有所谓的朋友,我相信不了任何人。只是麻木了。成绩不好不坏,所以也没人注意。

  就一直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偶尔能想起的都是往日的回忆。始终活在回忆里,找不到从黑暗里出去的路。这样的时光,一年,两年,三年。很快就过去了。没有一丝波澜,没有朋友。生活不冷不饿。只是一个躯壳。

  大学只是选择了最稳妥的路,一个本科就够了,所以我是最简单的本科,艺术类本科。还是那样一直在黑暗里。麻木的行走。大学里面的诱惑很多。可在我眼里,有红色,也有黑色。可颜色,欲望都没那么深,就静静的那样看着他们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生活就这样平淡无奇。

  直到有一天,我一个人呆在那里。呆呆的想到我这辈子应该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就那样整天想着,我是谁,我喜欢什么,我到底要做什么。可我一直没想明白。于是意料之中的抑郁了。后来以为自己走出来了,我遇到了她,特别偶然吧。在我呆呆的样子的时候,她靠近了我。给我带来了些许温暖,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关心,爱护。我一直想着,我会和她生活一辈子。我会忘了她。我们有过甜蜜,有过幸福。有做过最浪漫的事。也有吵架,哭泣。可没有过的是分开。相互理解成了我们最大的平衡点。

  她是新疆的,没有美丽的容颜,苗条的身材。可我就喜欢她,因为她有给我温暖。甚至我都想着我为她而活吧。新疆的冬天特别冷,生长在南方的我第一次见到过那么多雪漫天飞舞。走在雪地里嘎吱嘎吱像铃铛一样响。见过她父母,她所有亲人。我的表现让他们笑逐颜开,因为提前做好了功课。可后来双方父母见面,觥筹交错,和谐美满的表现下却是严词拒绝。是的,我们不能在一起。家庭的不对等,地域的差距大。让我们有缘无分。我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相互离开的那一刻,异常的坚定。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心动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任何属于我的,我只是一个人生活在黑暗中,无尽的黑暗。没有灵魂,只是一个麻木的躯壳在人世间行走。

  现在已经毕业几个月了,换掉了很多工作。参加过很多面试,有通过的,也有没通过的。可我始终不明白,我为了什么而生活。我没有我自己,没有爱好。不配拥有喜欢的人,我不能给她快乐。父母有哥哥,哥哥有嫂子,嫂子有孩子。他们特别幸福,每天都很开心。

  可能我就是无病呻吟吧,可我很冷。红色的欲望没有那么深切了,黑色的诱惑早已不在了,粉色带来的短暂快感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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