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后三点
03老乡的故事
03.1
晚上,我们住在当地一家农户家里。
因为第一天没能展开调查,第二天早上,我们5点半开始,在向导的带领下,向莽莽深山出发。那一天,除了中午吃饭时休息了半了小时,我们来回不停的走了15个小时,天大黑的时候,才从山上下来,等我们到达居住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
老乡给我们炒了几个菜,把小木桌子摆在空旷的院子里,几个人拿出自己带来的酒,在漆黑的夜空和澄澈的星星下,对着四围黑魆魆的山影,就着微弱的灯光,边喝边开始侃大山,老乡看我们惬意,也凑过来一起喝。
03.2
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鬼故事。只记得鬼故事是老乡开头的。
老乡说:七十年代的时候他们这个村子山高路险,人烟稀少,交通闭塞,这里的人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这里通往外界的出路就是峭壁边一条羊肠小道。如果去城里的话,需要5-6个小时的羊肠小道到山下,再走四个小时到公社(相当于现在的镇政府),如果能趁上公社的车那就最好,如果不能,就要再走三个小时,到与之相邻的另一个公社的公交车站,所以,这个村子里的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下过山,更没去过城里。
老乡接着说:羊肠小道还好走,关键是中间那一段石头台阶特别难走,台阶高、陡、滑,两边都是悬崖,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这石头台阶一共有3333阶,我们都叫它“天梯”,据我爷爷的太爷爷说,他小时候天梯就是唯一能出去的路,这天梯又高又陡,43年日本侵略中国的时候,小日本兵准备上山抢掠,派了一个小分队,开始上山,到天梯的第1111个台阶的时候,最前面开路的一个日本兵一不小心摔下了悬崖,下得第二个日本兵不敢走了,后边的长官一吆喝,有一个日本兵受到惊吓,也失足掉了下去。
这一节悬崖深400多米,跌下去连声音都听不到,去哪儿找啊,大家都慌了,这时候长官想稳定军心就朝天开了一枪,谁知道竟打中了前面一个士兵的屁股,那个士兵一声嚎哭也滚下了山崖,一群日本鬼子喊着“有鬼!有鬼!”纷纷的退了回来,所以,抗日的时候,我们村子是这一带唯一没有被日本兵掳掠过的。
(听到这儿,小伟接了一句:我说你们这村子的石座石凳石牌坊,怎么保存得这么完好呢!)
03.3
老乡抿了一口酒,笑了笑,继续说:
70年代末的一个夏天,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去城里开会,在城里,他卖了一个洋玩意儿——收音机,是牡丹牌的。
(王林说:70年代的收音机,是稀缺获啊,我爷爷就有一台,是我在北京工作的姑父孝顺他的。)
老乡哈哈了两声,继续道:
医生开了两天会,第三天医生从城里坐车回家。到紧邻的公社下车后,已是下午1点,他在小饭馆匆忙吃了点饭就往家赶,到山下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平常的话他会在山下的表亲家过一夜,可是他怀揣这收音机,着急回家让家人孩子听听,犹豫了一下,想到虽然山高路陡, 可是自己熟悉环境,稍微小心一点不会有事儿的。。
03.4
医生在山下找了一根堆芥木的细棍儿,拿在手里。
(这时候,向导插了一句话“就是鬼见愁,辟邪的,我们这儿叫堆芥木),(大刘问,没有狼吗?老乡说:狼不走道,继续说:)
走了一个小时,天就黑的看不见了,医生不停的用堆芥木敲打羊肠小道两旁半腰深的荆条,害怕碰到蛇。天越来越黑了,那天没有月亮,但是幸亏星星还是很清晰的。
老乡说到这儿,看了看天空,说:嗯,就像今天这样,只不过没有灯光。
(我听到了,没来由的浑身一激灵。)
医生从挎包里拿出手电筒,打开一看,没多少电了,就又关了放进挎包里,然后拿出收音机听了起来。
这样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医生觉得似乎有人跟着自己,回头看看,什么也没有,想一想快到天梯了,就把收音机放进包里,重新拿出手电,准备上天梯的时候用。
医生一直觉得周围有沙沙作响的声音,可是打开手电,四处照一照,什么也没有,就把手电关了,继续行进。
终于到天梯了,医生打开手电,数着台阶一步一步的走着,到第1111个台阶的时候,手电忽然灭了。
(这时候,小伟接了一句:是不是也打不开?)
老乡还来得及回答,老张摆手制止了小伟。
就听老乡慢慢地说:医生以为是没电了,就准备把开关键关上,可是他按住按键的时候才发现是开关给关了,心想自己不小心按住开关键了,就又打开了,刚一打开,手电又灭了,医生再次打开,又灭了,医生感到很奇怪,本来一身的热汗,瞬间都变凉了。
这时候,老乡家院子里昏暗的灯光忽然灭了,四围一片黑暗,周围黑黢黢的大山扑面而来,压得人窒息,半拉子土墙外边的流水里似乎有什么“扑通——扑通——”的像人的心跳一样的声音传过来-----
03.5
“二蛋!二蛋”,老乡直着脖子喊他的儿子,边喊边说“这电线老化了,老是连线,快点根蜡烛来!”
蜡烛点上了,我看到大刘、小伟和王林他们几个人手里都捏着酒杯。
老乡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酒,这一次他加了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慢慢的嚼了起来。
医生准备第四次打开开关的时候,他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说:这东西这么好,不能你一个人用,我们也喜欢。
小伟“啊”的一声,把蜡烛吹灭了-----
03.6
老乡重新点上了蜡烛,继续他不紧不慢地谈话:
医生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在自己的前方有一双蓝幽幽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再看时,发现他的周围都是一点一点蓝幽幽的光,这光站满了他的前路和身后,甚至在他的脚边也有这样的蓝光,医生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大约要有三、四十双这样蓝幽幽的眼睛。
他急忙晃了晃手电筒说:我是照明用的,没有它,我看不到路,你们要喜欢,我明天给你们送过来。
这时候,另一个尖细的声音说:我们要你那个没用,我们要的是你包里的东西。医生疑惑的想“要钱呢?”,这时候第一个声音说:是你包里会说话的东西,我们也想听听。
医生听到这儿,心里稍微好了一点,他打开挎包,拿出了收音机。可是他不知道给谁?这时候,第一个声音说:你放那儿就行。
医生弯腰把收音机放在脚下,他挺起腰的时候,说:这东西,有人喜欢,有人嫌害心(噪音的意思),你们要是爱听,我就给你们放这儿,让你们听一夜,明天白天,我再来这儿拿走。
那些蓝幽幽的眼睛没再说话,自动的让开路让医生过去-------
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