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株蔷薇,女孩撒下的种子。她不知道种子来自哪里,只是在一个早晨,床边多了一包种子,一张卡片,写着“祝你幸福,花儿会永远爱你”,没有署名
女孩种下了她,在五月的初晴。翻开松软潮湿的土壤,将种子撒下,在自己的窗前
花长得很快,不需要支架,像一个害羞的姑娘悄悄探在窗口,用纤细的藤蔓缠绕在窗前的网栏
“你好!”女孩对花说,倾身细嗅花的芬芳,鼻尖轻触,微微一笑,看阳光下的花瓣,“你真美。”
花每天陪着女孩,看着她成长,她常来浇水,为花松土。
秋天来临,花会贴紧窗口,希望有多些的温暖,希望多陪女孩一些时间。花总在深夜离去,在窗台给女孩留下最后一朵蔷薇。女孩总会将这朵干枯的蔷薇夹进日记本里。每年一本日记,每本两朵蔷薇,另一朵,是春日花开时,花在窗台上留下的第一朵。
女孩渐渐长大,她不再写日记,也不再收集那两朵蔷薇。但花不在乎,依旧给女孩留下最美的蔷薇。
“花,我爱上了一个男孩。”夜里,女孩对花说。花不懂爱是什么,只能默默听着女孩的讲述,在女孩睡着后送她一朵蔷薇。
女孩要去上大学了,要离开这个家到南方。夜里她讲自己对南方生活的憧憬,语气里藏不住的兴奋。这晚,女孩很久才睡,花也很疲倦,可花依旧等女孩睡熟,留下一朵蔷薇
第二天女孩走了,太过匆忙,来不及和花道别。
花见不到女孩了。它继续生长,几乎拢住了整个房子
“妈,你不打算把这花剪剪吗?”女孩回来了,她撕扯了一下花的藤蔓,有些疼。可花不懂悲伤,花很单纯,所以它不在乎,依旧期待女孩开心的笑脸。
夜里,花在窗台上留下了一从蔷薇。女孩没有看到,出门得有些急躁
女孩总是离开,花总是等待。女孩不在乎,花也不在乎
“妈,我走了。”女孩穿着洁白的婚纱,坐上了崭新的轿车
“你等等!”妈妈回屋先拿了蔷薇花束。女孩笑笑,坐车离开了
花很高兴,因为女孩笑得很幸福
屋外门锁清响,家里没有了人,屋里空荡荡的。阳光下能看到女孩房间里飘动的灰尘。花独自生长,将空寂的房子包裹严实,像是怕女孩在屋里留下的回忆也随人一起离开
花继续生长,但是它累了。花在屋顶朝车曾经离开的方向深深凝望
“女孩,我该睡了……”花说。
花渐渐枯萎,在温暖的春天里凋谢
若干年后,一户新的人家搬到了这里。他们清除了房屋上干枯的枝叶,打扫了屋里的尘埃
他们的孩子住进了女孩曾经的房间
“妈妈,一包种子!”孩子在床头上看到了一包种子,一张卡片,上面满是尘土。年轻的妈妈抚掉岁月的尘埃,看到了卡片上的字:
“祝你幸福,花儿会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