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沙漠戈壁干热的像火炉,生物似乎都被烤焦了,凝固在了那里了,能看到生命的绿色变成了一种奢望,只有荒寥的黄沙,石子重复着无尽的单调色延绅向远方。
正当你绝望于这无情的大地之时,突然拐过一个山弯,在一条沟壑的边上,不知怎么突兀地冒出了一片红柳,正开放出一串串小紫红色花穗,向你召示这大漠深处生命的存在。
红柳花盛开的时候,开的从容大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整个枝条,全身都是花;开的自然烂熳,就是一小点,全部的紫红色,不遮不掩,日头月下都是那个样;开的自信顽强,不论炎暑酷旱一旦开放,就再不闭合,一红到底,直止花期凋谢。
红柳有极强的生命力,不论盐碱湖滩,戈壁沙漠,只要有一点水,就能蕴育出生命,长出小青苗,然后洇成一片红柳林。在戈壁上行走,偶尔能看到发过洪水后的小水洼里,或流过洪水的沟涧里,会长出几株红柳,如果几年之中,你还有幸从这里再次经过,就会发现这些红柳会在水洼四周,沟涧沿边洇出一大片红柳林。红柳林中还会长出野草,远远望去,绿色一片中点缀着红艳艳的花串,每当七月从红柳林边经过,红艳艳的红柳花、在色彩单调的荒漠上格外显眼,简直就是傲立在荒原上的华丽公主。
红柳能快速扩散,也能自身壮大,红柳的枝叶挡住了风沙,把细小的沙粒圩在了根下,日复一日沙粒愈积愈多,圩成了沙丘,而红柳也随着沙丘往上长,最后形成一个个上面长满红柳枝丫的圆球状的大红柳梁茆。这些梁茆上的红柳,根扎得很深,梁有几丈高,根也有几丈深,梁茆内布满粗壮发达的根系,把水份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上面的枝叶上,因此非常耐旱,生命力极为顽强,能够存活几百年而不枯。
在我少时间,生产队每年冬天都组织人力,刨挖红柳梁,从里面挖出大量的红柳根,分配给社员,用作家庭寒冬烧火取暖做饭之用。回想当年这种竭泽而渔,挖根断种的生态破坏行为,只能是饮鸩止渴,是何等的愚昧短视,可也是当时的无耐之举啊!
盐碱湖滩上的红柳,会洇得很远,几里地一大片,长得密密实实,到七月远远望去,红艳艳一片密不透风,里面常有锦鸡,野兔,刺猥,狐狸出没,成为野生动物的乐园。如果你有幸从高台县小海子水库边上的红柳林中的公路经过,常会看到美丽的锦鸡从红柳林中飞出,落在路边的树上,看到汽车驶近了又一溜烟钻入红柳丛中。
家乡敦煌阳关的红柳是我最熟悉的,在渥洼池黄水坝下面茂密的红柳中加杂着芦苇长得密密麻麻,七月花开之时,站在坝墙子上,只能看到下面红蜡蜡一片,似乎没有叶子。西湖二墩农场再往西,土层厚,红柳长得高大粗壮,是一片片的红柳树林,树林里黄羊,野兔出没,偶尔还有狼的踪迹。而西头沟沿戈壁上的红柳,只能是星星点点这里一蔸,那里一棵,低矮孤寂的活着,七月里照旧也会开出几串红朴朴的花絮来。
红柳不择地方,不求闻达,只要有一点水,就自己默默地滋生繁衍,连成片,形成林,挡住风,筑住沙,还开出一串串美丽的红花,装点大地,这大概就是人们赞扬的“红柳精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