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在网路上经常看到,但是对我这个从小就自学绘画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相当白痴问题(欸)首先,我们这些自学的人在以前是没有所谓的「教学资源」的,因为教学资源的缺乏与对绘画的渴望,所以我们通常是靠着自己的感觉去练画。我们看树长什麽样,就画树长怎麽样;我们看人长怎麽样,就画人长怎麽样,就是这样而已。
可是还是有为数不少的人在网路上问如何入门的问题,我是在想你们是没有手吗?难道不会点点手指头在网路上搜寻影片和教学吗?你们没有脚吗?难道不会去书店翻翻绘画技巧的书吗?基本上我看到网路上这类文的出现,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嘛就是他们根本没有动力去学画,要嘛就是要找一个不能学画的借口让自己「知难而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来告诉你们画画是怎麽一回事。
关於绘画这个技术活,就像习武或学乐器一样,最好是愈小的时候开始练习会比较好,因为绘画这个东西,是要先从感性开发小孩子对於各种媒材的试验以及订定各种绘画技巧以及简单的构图和色彩原理,到了十几岁以後就要奠定绘者对於写实的感受力,以及考验会者对事物的观察和描写,到了差不多二十几丶三十几岁以後,才从理性的客观描写慢慢解放为感性的情感抒发。所以你在美术馆看到一堆大师「挥洒」你看不懂得抽象画,不是他们在画连小朋友都会的东西,而是在他们表现现代艺术的背後经历了十几二十年写实主义的功底。
所以总归一句话:如果你错过应该学画画的时间,基本上你长大还要在学画画就别想了。不用说有些高中生都已经到高三了才在补画室,才在说自己要考台艺大丶北艺大(地位相当於大陆的央美),平心而论,就算是我这种渣渣,每次看到这种学生心里都在想「怎麽可能」。总之这种技术活当然是愈早学效果愈好。
那麽如果是出社会或上大学以後才想要学画画那不就没救了?这就要看你是否要将画画这回事当作事业,还是纯粹当一个兴趣了。如果要当一个兴趣那当然什麽时候开始学都不是问题,重点是你有没有动力支持你这个嗜好。但是如果要将绘画作为一个事业,在此也是劝你「想都不用想了」,你再怎麽拼命也拼不过那些功底比你深好几年的画者的。更残酷的是,有些人画了十几二十年却是在三流的设计公司上班,或者是乾脆卖炸鸡排了,你这种半路出家的和尚要如何跟他们竞争?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从上面这几段来看,绘画这个圈子基本上是很残酷而且相当竞争的圈子,然而讽刺的是这个圈子却从来都不被尊重,圈外人看待我们都是用一种「反正你就画一画就好了」这样的态度对待我们的作品或者恶性削价。其实说老实话包括我在内我也会觉得一幅画了不起有多少钱?可是这幅画底下的功夫只有真正有画过画的人才知道。
这就是为什麽陈列在美术馆的精英艺术可以在卖场上拍卖到几十亿的天价,为什麽在设计界或插画界的设计可以让设计师如此斤斤计较,不外乎这些作品底下的功夫,不光是十年的功力便能练成的。
关於绘画的真实情况就暂时说到这里,那麽如果读者还是对绘画有兴趣的话,我在此不继续说鼓励读者的话——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讲过,而且我也不会讲这种话,我觉得鼓励的文章只会让读者沈浸在一种「我会成功」的梦幻里面儿不会积极进取,所以关於鼓励的话我绝对拒绝到底。
但是如果要说到方法,我似乎可以试着去表达我的看法。
基本上学画画最快的途径不外三个。一个是速写,一个是素描,一个是临摹。速写是培养你抓住一个物体的外形轮廓的能力,通常速写画得好,素描和临摹基本上也不会太差,因为这是在考验你对於一个物体的观察力和描写能力。第一次画可以用铅笔或自动笔来画,但是画了一段时间以後就可以尝试用原字笔或代针笔去速写某项物体或景物,而因为原字笔和代针笔无法修改,所以这就在考验你的作画技术和技巧了。
其次是素描,素描这个东西跟速写是环环相扣的,素描包含了速写对物体的观察力以及对於物体外形的截取,而素描相较於速写讲究的地方就更多了,它包含了光线轮廓阴影的捕捉,以及物体材质的表现。而当然素描也不仅仅只限於铅笔素描,色铅笔丶炭笔丶水彩和水墨也是表现素描最好的素材。只是差别是,铅笔素描讲究的地方非常细致,因此铅笔素描考验的是画面的细致程度以及细节的表现。炭笔素描讲究的是气氛,所以如果希望画的又快又好最好还是画炭笔会比较符合你的需求。而碳笔有个优势是,只要画一个大概就是及格的素描,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画得更细。至於色铅笔和多色水彩的素描就加入了对颜色的观察,而如何配色和调色就是在考验你对於色彩学的认知,初学者建议暂时不先朝这方面练起,但是单色水彩的道理跟碳笔差不多,倒是值得一试。
那麽最後就是关於临摹作品的部分。放到最後不是因为它很难,而是我认为如果一开始就学临摹,顶多只能让你了解每个绘师在表现技法上的不同,而不能让你了解到为什麽绘师要这麽做。相信大部份从小学画画的孩子有很多都是看漫画然後慢慢临摹习成的吧?但是临摹自己的漫画家以後,你画出来的东西跟漫画家很像,可是当时间一久,直到你真正要开始学画了以後,你才会惊觉你不管画什麽都很漫画。
因此基本上,我对於儿童学漫画这件事情是相当反对的,毕竟自己是过来人,所以才会深刻体会到这个困扰。但是排除漫画这件事情,如果要迅速学会一项绘画,比方素描油画水彩,临摹大师的作品铁定是最快的。尤其是最经典最知名的绘画,去临摹他的技巧胜读数十本的美术史及美学概论,因为你可以从中了解绘师在描绘这张图的情境是如何,以及容易掌握到这幅名画所要展现的重点是什麽。我在画室学水彩的时候,也是老师给我一张照片或一张画叫我照着画,过一段时间我总算抓住这张画的经典,学习的名画久了自然也吸收了不少大师的技法。
不过如果连学习以上这三件事情都还是有困难的话,我还是建议就直接找一间画室去上课吧!我不知道大陆的画室风气是如何,但是在台湾的确存在为兴趣而设置的画室,而我上课的画室甚至还包含安亲班的功能,所以台湾的画室也不见得是为考试存在。我不知道大陆有没有类似的画室,不过可以试着找找看,而通常给老师教也比较有效,同时也比较迅速,与自己没头没脑的尝试相比确实有效率许多。
但是无论是要自学还是拜师,要注意的一点是,无论你朝哪个方向走,你都要抱持一种相当谦卑的精神去对待你的画并且钻研你的技法。有些人可能学了一点点就在纠结风格问题,认为自己学太多会不会牺牲掉自己的绘画风格,但是这种担心是多馀的,因为无论你的画再怎麽改变,这幅画核心的精神并不会因人而改变,就算绘画风格与过往回然不同,但依然可以看出这幅作品是出自於谁人之手。再说当你学习的技法愈来愈多,自然就会从中产生自己真正的一套绘画风格,所以风格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重点是你愿不愿意有苦干实干不怕失败的心。
我学画画从国小开始到现在也已经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但是我真正开始学画画则是2008年开始的事情,当时的我已经二十岁了。而在我上大学的时间,因为进度不如人的关系我向来都是埋首苦干一路上爬,直到延毕第五年,我的绘画和设计水平才有一点点的进步,而我自认为这点进步才是我学画的真正的起点。无论学画的人有没有心要继续钻研这门技术,除了技术上的熟练以外,平时对於美学的素养,以及艺术理论的汲取,对於艺术方面的好奇,都是在习画的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绘画是一个孤独且漫长的修行,无论是否将这份爱好转换为一种让自己闪耀的能量,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