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圣诞节

程瑜儿 摄

又是一年圣诞节。

天色渐渐黯淡,凛冽的寒风如利刃般刺痛行人们的皮肤。于是人们加快脚步,期盼着在这平安夜赶快与家人们团聚。甚是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向家的方向走去,期待着夜晚圣诞老人的到来。从天空飘下的白色雪花似乎有些无所适从,在空中盘旋着、犹豫着缓缓落下,慢慢地与地面的水洼融为一体——这一定是它们成长的必经之路,晴天想着。

坐在教室里的同学们有说有笑,晴天却并没有加入她们,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考着与圣诞老人的信该如何下笔。今年对于她来说并不太顺利……是向他诉苦,还是报喜呢?

“晴天,一起来聊天啊!”雯杉挥挥手,示意晴天坐到她旁边来。

“不用啦,”晴天愣了愣,挤出笑容说,“我要给圣诞老人写信呢。”

“圣诞老人?你每年平安夜都收礼物吗?”昕羽似乎很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当然。”晴天回答道,希望赶快离开,这样就不用听到她最不想听到的那句话了……

雯杉感叹地说道:“那只能说明晴天有个非常好的爸爸妈妈啊!”

晴天的心似乎忽然被某个尖锐物品刺中,因为那突如其来的痛楚而颤抖着。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笔,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些曾经让她的梦几乎碎裂的片段。

“孩子们,其实世界上并没有圣诞老人,”史老师充满爱意地说道,“这些年来,你们的圣诞老人一直都是我,你们的礼物也都是我帮你们准备的。但我想告诉你们……”这温柔的言语,在晴天耳里却如同雷电般响彻她的大脑。这样重大的打击,以至于她听不见后来史老师又说了些什么。

“世界上真的没有圣诞老人吗!”晴天哭闹着,泪水不住地流下。

妈妈轻柔地摸着她的头:“有的,只要你相信圣诞老人,他就存在。”

不论当时妈妈如何安慰晴天,晴天的内心依然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而在今天,那种不安和难过,如同乌云一般再一次笼罩了她——她无处可逃。

不,圣诞老人一定存在,不要因为她们的只言片语就放弃你的信念,晴天坚持着对自己说,依然怀着希望写下了给圣诞老人的信。


晴天尽力忽略着从学校到家一路的颤抖和怀疑。一回到家,她便拿出在柜子里等待了一年之久的圣诞袜,就像往年一般,郑重地将它摆在床头,再把写好的信抚平放在袜子里。

“再不睡觉,圣诞老人就不来了噢。”妈妈催促着,晴天走到床边静立着许愿,接着便躺下了。

拜托了,今天是平安夜,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啊。晴天默默祈愿着。

时间悄悄流逝,晴天静静地躺在床上,脑中却充满疑惑,高度紧张的她不像原来平安夜时可以甜美地进入梦乡,而是忐忑着……

不久之后,她便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故意放慢放轻的脚步声,再是信纸的“沙沙”声,然后是悄悄放下礼物的响声……她怀着最后的希望,艰难地用一丝力气睁开眼睛,前方的人短头发、穿着妈妈常穿的睡裙……等到她走进,晴天终于看清——那是妈妈。晴天的大脑如同一团乱麻,她耳边似乎是令人烦躁的“嗡嗡”声,这样的噪音让她头昏不已,连妈妈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她缓缓望向圣诞袜的方向,期待着那里还什么也没有,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可圣诞袜鼓起,旁边还放着许多包装精美的礼物。晴天感到浑身麻木,顷刻间,连坐起来的气力都丧失得干干净净。泪水不知何时积蓄了那么多,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顺着脸颊流向床单。

她的梦,破碎了。

可在那同时,她成长了。


“昨天圣诞老人给你了什么礼物呀?”第二天早上,妈妈笑着询问晴天。

晴天双眼散发出无比兴奋的光芒,将妈妈拉到房里,一起欣赏在平安夜里得到的礼物。

妈妈翻看着圣诞老人写给晴天的信,说道:“你看,圣诞老人多么懂你啊,你的心事他都知道,还尽量不让你迷茫呢。”

晴天望向妈妈,眼里闪烁着从来没有过的光芒:“是啊,圣诞老人可好了。”她再次拿起已经端详了许久的礼物,再次欣赏着那份属于她的美丽。

她相信。

她知道世界上一定有圣诞老人。

只要她的心中有那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小天地,只要她的小天地还保持着无比的纯真。

爱便可以化为麋鹿与雪橇,载着圣诞老人去往孩子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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