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要入山砍柴,斧头是必不可少的,可咋也没想到本来放到凳子上的斧头象长了翅膀一样,硬是飞走了。
本来草屋就不大,床下,桌下,凳子下,甚至被子底下,全找了个遍,那斧头硬是不见影子。老张那个急啊,急得浑身冒出白毛汗。
老张到屋外找,结果也一样,还是没影子。
无奈只得走出来。
迎面看到邻居李大头。
李大头大名叫李金山,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他身上寄托了父母的不知多少代的期望,谁不盼着家里有金山银山啊,他们可不知道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因为他们祖辈住在这里,山一直是青的水一直绿的,可靠着那几亩薄田,靠着老李、老老李、老老老李一代代地拼下去,硬是常常碗底朝天,稀粥可以照得见人,砍了好柴也要卖与离他们几十里远的镇上的牛大户。
李大头的本名,没几个人叫,倒是大头在村前村后叫得很响。
大头的头现在看起来并不大,至少和老张的头相比,不单不大,还略显小了点儿,那这大头的名字就有点儿名不符实了。的确,大头不大,就像肖楚女不是女人,胜男不是男人,孔丘不是小山而是珠穆朗玛一样。但又不完全一样,据说大头小时候的头很大,之所以大,是因为吃不上饭,穷得只有一颗大头,邻里百舍便忘了他的本名,大头的名字倒响了起来。
但事情往往如此,发展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随着大头慢慢长大,身子长了,头长的倒不如身子快,大头也就名不符实了。正应了那句老话:小时了了,大时未必了了。大头也是,小时头大,大时未必就头大。小时候胖不算胖,要该胖的时候胖才是胖。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
老张迎面遇到大头,大头也看了老张。
两人从小一块长大,一块玩尿泥,一块摔泥巴,再大点,就一块到山里砍柴,一块到集上卖柴,一块在下雨阴天喝酒聊天。有一天老张大山被条毒蛇给咬了,腿快粗过腰了,老张哼叽叽的声音越来越细微,腿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开始还只是发黑,慢慢竟然变得紫了起来。
大头早就不是大头了,嘴自然也大不到哪里去,看着老张满头的汗滴答答往下掉,猛地趴下去,把嘴对准了老张被蛇咬破的伤口,一口一口地吐出了腥臭。
老张的腿在大头一口一口的腥臭吸出吐掉的当儿,颜色慢慢由,紫变黑,黑变暗,暗变红,足足两个时辰,老张汗不再流了----
老张抱着大头,用力抱着,大头有气无力地被老张抱着,像面条一样,瘫在那里。
患难见真情。这才是过命的朋友。
老张看到大头的时候。大头正害头疼,皱着眉,低着头,也没给老张招呼就走过去了。
老张就多看了两眼。这多看的两眼,果然看出了问题:大头以前可不这样,哪次不是笑眯眯地招呼,怎么今天突然?
看大头弓着腰,腰里鼓鼓的;
大头的眼色有些张皇,招呼也没打;
大头的脚下还有泥----
心里没鬼,至于这样?
老张肚里的蛔虫也在想。
第二天又见大头,还是老样子
第三天再见,依旧老样子
老张想,狐狸尾巴终于会露出来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大恩于我,我又不是不报,至于这样吗?
就盘算着这几天送东西羞他一羞。
正在老张计算的时候,儿子从外面回来了,三天前这小子就出去了,说是和朋友一块玩,还不是不想听老子叨叨,原来竟是和小伙伴一起进山砍柴了。
再看小子的腰里,竟然别着那把锃亮的斧头----
老张的腿疼了起来,肿了起来,颜色也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