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狰狞得让人举步维艰。
逃遁在天然的屏障里,温热滚烫着内心的苦涩,恣意自由着的思想,挥洒自如,隐逸在音乐的世界里,解脱着灵魂的沉重,天马行空。与骤雨的不期而遇,使得久抑的穹宇不再如派蒂·史密斯演唱鲍勃·迪伦的《暴雨将至》时般紧绷,宛若开闸的水库,银河倒泻,风潇雨晦。阵阵的雨浪激荡出层层的雨雾,飞鸟在疾风潇潇里仓惶的找寻出路,雨柱锥在水泥屋檐上,兵分数路,或顺檐淌下,或四散飞溅滋润大地。透亮通体的玻璃窗上结满了水珠,好像秋日稻田里饱满的稻穗,这一颗颗鱼卵般的结晶是天帝恩赐在凡间幼小的天使,每一颗都承载了太多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他们于是就这样悬着,终末,夭折了。
烈风摇拽着接受洗礼的树梢,那是灵魂的碰撞,思绪的共鸣,心经的吟唱。狭拥的房一如闪着暖柔的灯,让人有种恍如夜晚的错觉,仿佛身置傍晚粼粼的街道之中。或许有人热爱明媚灿烂的白日,亦或有人喜爱皎皎多情的星夜,之于我,是尤为钟爱此种天气的,屋外的狂嚣恰好衬映出心内的澹泊,在黑白键的斑驳交织中,信手掇起一本书来推心置腹,仿佛自此习惯了熟视无睹,诚如夏目漱石所说,这个世界容许了太多的自作多情,有人被女人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就觉得自己是万人迷,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人们与其崇奉神,倒不如信仰人类本身。
生命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掩耳盗铃的闹剧,至纯的童稚,童稚得廉价,错位的成熟,成熟得可怕。我想,这亦是人们追寻真善美的缘由,每一个人原有着一张可人的脸庞,然则终于熬不过岁月无情地磨蚀,终究被自己所遗忘。美好,是顾惜今日的朝阳,是听着鸟儿的鸣啼苏醒,是流浪汉把他人施舍的食物分给与他和衷共济的同样可怜的小猫,一段生命的美好和一个人的善良正是体现在最落魄沮丧的时候,每个人都在期待,期待明日更美的艳阳,每一场风雨亦在等待,等待和她相护相偎的时刻到来。
落雨的夜晚仿佛零落的初秋,简单的生活,孕育着最平凡的快乐。独自彳亍在蜿蜒的石板路上,月光悭吝得锱铢必较,让人似乎置身在乌漆墨黑的时空,孤独的心犹如章鱼的触角般绽开最柔嫩的部分,接纳着夜的最温柔的时分,品味着甘美的苦果。树影斑驳,人影绰绰,皲裂的木凳安坐在草地上,无人知道它的爆裂的脑中究竟想着什么,或是怀思着过昔,或是同我一样,单单是吹着风。是的,我喜欢夜的安静,夜的谦逊,夜的恬雅,一层薄薄的浮云如同仙女的裙萦绕在月的周遭,性感却不妖娆,妩媚又不风骚,晚风不远万里地拂来,撩拨着我躁动的心,像母亲以其温暖又宽宏的手掌摩挲着我,轻阖双目,任自己醉腻其中。
夜泊秦淮近酒家 夜吟应觉月光寒。
夜深静卧百虫绝 夜半钟声到客船。
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