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甜点
弗洛伊德学说中有个观点,说人有两种本能:一是生本能,即性欲本能;另一种是死本能,即破坏本能。
我在经历人生的各种美好美食和深邃的思想之余,也无可避免的感受本就存在的不公和残酷,看见世界另一个角落的贫穷和战争;我偶尔不负责任地想象自己大口呕血生命消逝前的极尽灿烂,自以为识破死亡的本能不再神秘。
然后发现弗洛伊德说的真对。
叔本华认为人生就是一团永无满足的欲望,是无聊和痛苦的钟摆来回涤荡的过程,是顽皮的猫玩弄毛钱绒球的轻蔑和肆意。
我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那个圆盘,精致的数字和工艺的运动针尖,无辜地一圈圈重复而不自知。我试图寻找到叫“无聊”和“痛苦”的两个实物,殊不知我的行为即已证明。嘀嗒嘀嗒的摩擦声宣告它依旧伟大,伟大到影响宇宙变化和人生世相。
尼采觉得人生是一幕充满孤独和苍凉的悲剧,在爱情中产生依恋和对抗,只能通过音乐和艺术摆脱狂放和欲望。
希腊是我最向往的圣地。因为曾经的它有文明的学院,有繁华的市场,还有艺术的殿堂。它有最蓝的天最澄的海,还有灿烂如星辰的哲思和智慧。想起它,就不禁想象自己徜徉在神殿的回廊,准备先窥视一番祭司的权杖,然后和狄奥尼索斯一起边饮葡萄美酒,边跟着舞蹈旋转。
或许转角也能遇见正在寻找音乐女神的尼采先生。
萨特恐惧他者,对存在充满思索和关怀,也对喧嚣的世俗饱含不屑。
花神咖啡馆的男男女女讨论的话题我不想参与,关于两性,关于政治,关于社会和才华,都让我敬畏地不敢发言。
但我还是想了想海狸的故事,想了想一个才貌双全又思想独立的女性波夫娃,是该感谢萨特,还是应该仇恨萨特,她该如何评价这个具有同样精神特质的小个子男人。
太宰治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初遇这句话时,被这极致的悲观震撼。竟然有人如此贴切的说出人的真诚。
不懂如何面对他人的人是愚笨的,因为他们如此在意自己与他人的接触。于是他们为讨好别人而顺遂他人意愿,像个小丑一样。
将自己的滑稽展现到淋漓尽致的大庭叶藏,还有一生都被嫌弃的松子,为讨好只爱妹妹的父亲,做出贯穿一生的鬼脸。
成年后的鬼脸,是多么尴尬而难以呈现的表情。
可是,人生最后还是完了。彻底完了。
辽阔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幕布,覆盖着万物生灵的渺小和痛苦。连片的星光越过耀眼的银河,也没能照亮松子最后的时刻。从前清瘦匀称的她堕落成臃肿笨拙的体态,令人嫌恶的躺在鲜花盛开的原野,道路两旁依旧葱郁的青草,河流延伸的方向依旧光耀的夕阳,纹丝不动冷漠无声。
谁会参与如此不堪而失意的人生。
她只能写,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每个人都会死,可每个人都坚强的活着。
松子也一样。堕落的坚强着。
刘亮程说,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的过冬。
这话多有意味,因为我们无时不在感知。在亲情中漠然,在爱情中流浪,在友情中彷徨。唯独和自己相处,才有一丝过冬的温暖。
可是马克思爷爷已经告诫,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是社会性的。
所以,发现独处久了会失语,会加倍孤独,会陌生了与人相处。
如此恶性循环。
于是安慰自己,本真的孤独不应该产生焦虑,它应该催生舒服。
于是看看那片云,那棵树,那本落了灰尘的书。
于是祝愿和痛苦斗争的每一个人,安顿好自己破碎的心,去经历去乐观,去体验去受伤,去享受人生本就存在的无聊和痛苦,收获哪怕一丁半点的幸福。
有人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我不信上帝。
我们还要思考。
我们还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