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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开学第一天,央视和教育部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事情是这样的,教育部发文要求中小学生家长陪同孩子一同观看《开学第一课》。可是到了说好的开播时间晚上8点整,等来的却是长达13分钟的花样广告。”不守时“,长时间广告,成为人们主要的愤怒点——身为教育部,身为国家级媒体,不仅不守时,还”唯利是图“,给孩子们做了坏榜样。
可是,舆论场中的批评并不止于此,比如,认为广告中的教辅机构宣传与教育部宣称的减负自相矛盾;比如,称呼成龙为“大哥”待着江湖气,做了不良示范;比如,成龙本身就不是个教育孩子的好榜样,他在谈梦想,自己的孩子却曾经吸毒。
写评论的大人们,为了祖国的下一代,可谓双目灼灼、一丝不苟、忧心忡忡,可是这些批评与担忧中,有一种获得了许多人的认同,甚至被由衷称赞的观点,却让我觉得有待商榷。
这就是对节目开头几位演出男星的批评——娘炮、群魔乱舞、带环小孩、“少年娘,则国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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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炮实在是具有天然杀伤力的话语。
有人说你能力不行、品德败坏,你可以火力全开怼回去,这可是“人身攻击”,眼睛雪亮的群众不会一开始就拉偏架,而是要等你们斗上几个回合,才好站队发言。
可是有人说你娘炮,你要怎样回呢?在群中心里,一个大老爷们却是一个“娘炮”,这是自甘堕落、无可救药,乖乖接受批评就好了,不要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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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们既然是讲道理的文明人,我们不妨重新审视一下我们既有的观念——没有任何感受与情绪背后,不存在着观念的支撑,即使这情绪看起来那样“自然而然。
从字面意思看,“娘炮”无非说了这样一种情况:这人是个男的,可是竟然像一个女人一样说话、打扮乃至做事。
“娘炮”强烈的鄙夷意味背后,是这样一条简单至极的“规范”——男的就该像个男的,女的就该像个女的,井水不犯河水。
再多往下问,怎样才是像男的,怎样才是像女的,这个标准是怎样的呢?通用的答案大概是这样的:男的要强壮、阳刚、勇敢、事业有成、有泪不轻弹、宽宏大量、志向远大……女的应该温柔、漂亮、相夫教子、小鸟依人、最好会撒娇……
说白了,无非就是最最传统的性别规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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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稍微考察一下历史,我们就能明白,性别规范是在变化的。现在没有人欣赏被缠裹得畸形的小脚了吧?也没有人责怪女性“抛头露面”在社会上工作了吧?更没有人觉得男女同在一间学校、同在一家公司是“授受不清”与败坏人心的吧?如果有人真心这样认为,从现代文明包容多元的精神来讲,你开心就好。从传统来讲,你应该像王国维先生一样投湖殉道。
时尚是观察社会文化的风向标。根据最近的一项网络调查,与70后、80后,男生相比,90后、00后男生注重自身外表形象的年龄不断提前,有相当比例的90后、00后男生会护肤化妆。去抖音上看看,那些备受欢迎的小哥哥们,已经流行起中分空气刘海,而不是前几年“检验帅哥的标准”——寸头,更不是在早些年让我们的父母辈视为洪水猛兽的五颜六色的染发。化妆、护肤、爱美,这些早就不是女性的专利。不要忘了久远时代的屈原就已经配草带花自称美人了。
并且,社会学家和当代的主流性别研究,也早就指出:虽然整个世界的主流文化仍深受男权主义掌控,多元性别却是一种不可忽视的事实。据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发表在《自然科学》杂志上的生理学论文,人类的生理性别就多大17中,而判断生理性别,也有生殖器、激素、基因等多重标准,而并非单一的生殖器标准。而生理性别,只是性别的一个维度罢了,其他的三个维度分别是性别气质(阴柔、阳刚)、性别认同(自我认同的性别身份)、性倾向(喜欢的人的性别)、社会性别(社会文化对不同性别在性格、行为模式、社会角色、外在表现上的规范)。
四个维度中的每一个都并非是非此即彼的两极,而是一个宽阔的谱带。绝大多数人,在四个维度上,都不是完全处在同一端的,也因此,有“全民跨性别”之说。只不过包容多元的现代文化更加注重个体的个性,因此更多的人愿意选择和展现自己最为舒适的性别状态罢了。
女汉子、女司机、暖男,这些社会热词的产生也说明了当代性别规范的变化和传统性别规范的变迁。男生可以爱美,可以温柔,女生可以勇敢、能干。
而从这些热词,我们也看到男权文化的消极影响,比如女司机,是能力地下的代称,是马路杀手——这当然是一种没有理性支撑的性别偏见罢了。
而对比女孩子和娘炮的现实机遇,我们可以引用李银河的一段话来作为思考的一个视角——女汉子,女人像男人,会被认为“帅”、特别,但总体上没那么糟;而娘炮,一个男人像女人,就会被嫌弃和厌恶;这背后可能还是男权的思维在作祟,就是男性比女性地位高,女性男性化是往高处走,男性女性化是往低处走,是自甘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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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站在道德高地骂娘炮,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对娘炮的厌恶与反感只不过是你的传统思想作祟,只能代表性别刻板在你的心灵成功跑马,而无法代表你有着多么自然、高尚的情操。
而如果娘并不是一种值得批评的错事,你也可以收一收自己的忧国忧民之心,不用认为“娘炮误国”。何况,正像你如此喜欢钢铁直男,放心,你对阳刚的爱没有影响娘炮,娘炮们料也影响不到你。至于孩子们,不是更多地受到你的影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