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省安庆市十里中心学校 汪琼
悦读工作坊的朋友都在读叶嘉莹先生的《小词大雅》，等不及她们看完借阅，跑去前言后记弄回一本。读什么书，都难坚守一偶，可见影响无处不在。
传统诗话、词话，知人论世品作是要津，字词句在文学史上的前世今生是辅道，趣味逸事是小路。叶先生谈小词中的境界、气象，依据的是张惠言《词选序》，王国维《人间词话》，厉害之处是将张惠言“比兴之说”和王国维“境界之论”，用西方文学评论的观点清晰推进，比如引入显微结构、文化符码、象喻作用、双重性别、双重语境、符示作用、互文阅读等概念，将看似牵强附会、虚无缥缈的评论水落石出，一书看尽长安花。这是叶先生长期在国外教书后必然的融会贯通。但叶先生毕竟根在中国，最后的落脚点还是这一句：小词中的修养和境界，与作者有关系，与读者有关系。
现摘录例子以记住概念，否则合上书便糊涂了——
显微结构：温庭筠《菩萨蛮》中“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蛾眉”一词推及屈原“众女嫉余之蛾眉”，“蛾眉”代指美好的才华，所以成为文化符码，起象喻作用，暗示着“此感士之不遇”。
双重性别：观人之揖让，不如观人之游戏。诗言志，对词人是一种限制。词写美女与爱情，用以酒席间演唱，以思妇、怨妇的身份来写，反而容易表达词人的难言之隐，幽微之思。
双重境界：李后主《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以个人悲哀，写出整个人类的悲哀。“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开，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
符示作用：“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中，“菡萏、香、翠叶”高雅、珍贵、芬芳、美好之义，而用“消、残”连接，所有珍贵、美好都残破了，都失去了，因此暗示着“众芳芜秽，美人迟暮”。
互文阅读：苏东坡《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叶先生引用了《与章质夫三首》（其一）“某启。承喻慎静以处忧患。非心爱我之深，何以及此，谨置之座右也。《柳花》词妙绝，使来者何以措词。本不敢继作，又思公正柳花飞时出巡按，坐想四子，闭门愁断，故写其意，次韵一首寄去，亦告不以示人也”做旁证，还联系东坡先生生平，以及进士考试时的杜撰等逸事，证实此词为其放逐黄州之后的微言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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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是去春接触的概念，后常常顶头相撞。想起朋友圈看到一句话：人生只有一次，所有折腾都是赚的。故折腾一夜，做下笔记，读书的痼疾是快而不回首，正宗野读，唯用笔记，强迫一二，用张惠言<水调歌头>上阙，正是——
长镵白木柄，劚破一庭寒。三枝两枝生绿，位置小窗前。要使花颜四面，和着草心千朵，向我十分妍。何必兰与菊，生意总欣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