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每一种爱,都是对生离死别的对抗

1、有一种爱,比爱情更深沉

在《鬓边不是海棠红》中,水云搂的班主商细蕊在师姐嫁人时,大感创痛,独自在城楼日夜长歌。之后在为陈凤台举办的亲子宴,又一次遇到师姐,心头恨意立起,临时改变曲目,唱骂师姐的背弃承诺,他们明明曾经说过要一直在一起的啊。他的讽喻让师姐当场晕倒。


多年以后,在程凤台家中,商细蕊刚经历了一生知己可能永不再醒的煎熬,刚刚用泣血清唱唤回程凤台苏醒。被徒弟搀回去的路上,和师姐再次相见,他弱弱地叫了一声师姐,前仇尽泯,师姐问他:“你不恨我了吗?”商细蕊说:“我恨的是生离死别。”两人相拥而泣。

 时间经过,沧海桑田。曾经的少年,经受世间的屈辱,看过人生的脆弱,放弃过近在咫尺的兄妹相认,也拥有了一份灵魂相对的情谊,回望当年的痴情,才知道强烈的恨意背后,只是无法承受生离死别的不甘。


不甘,是那挣扎着指向天空嶙峋的手臂,是那眼里只有自己悲欢的婴儿的号哭,情真意切,却无力至极。人终究要走向另一种平和,就像白先勇追悼亡友的寥寥几句:抬望眼,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颗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愣愣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无限悲痛尽在在那一次次回眸遥望处,却依稀明了:这是命,是天裂,是回忆的入口。

和人生际遇和解,也是和自己的和解,和苍茫世事中,无法为自己左右的必然和解。终于,知其不能处,才能用力于其所能处。

每个人都在这条路上行走,所谓成熟,是更多看到之后的认命。


少年的情感,如雪夜落花,唯美清澈,却会轻易地被命运的风雨吹散。就像蝉蜕,有些成长只有自己才能完成。有些人跌落到昔年梦境中,一直试图在现实中长梦不醒,在恨意里、纠结中完整着自己的愿念。大多数人行走在新的际遇,新的情感中。对走过的切切往事,终于了然那份感情,因为缺憾而完美,渐渐地把它变成心底的一枚朱砂痣,清晰地印在年少的天空,记忆里有你,才更明媚。


由白冰饰演的师姐蒋梦萍,有皎洁如月的脸庞,有柔情似水的心地。在爱情的圆满里,仍然迢迢地守望自己的小师弟,希望他能够成长,能够明了,世间的每一种爱,都是对生离死别的对抗!还好,终于等到他的领悟,他的释然。他始终是那个她曾经相依为命的师弟,她一直在等他回来,还好,终于等到了他。

还好,有如此完整的一份情缘纳悦了她的选择,他的成长。现实中,多少少年成长中,在情感的灰烬里“一将功成万骨枯”。正如李宗盛歌中所唱:“越过高山,却发现无人等候”,人生荒凉,莫过于此!男女情爱不难,难的是温柔以对,有更大的爱意成全对方心愿,等待对方的成长。

2、追随一生的志趣,就是对抗和自己的生离死别

生离死别的味道,年少的商细蕊和程凤台都深味过。

小时候,商细蕊因为痴迷地在街边听戏,和家人走散,自此一别就是一生,再也无法握到双亲的温暖手掌。于是,每一场戏,每一句词,都有一份呼唤在其间,这个舞台,是他的画布,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如此饱满,一如那一年他回眸再也不见亲人的张惶。

后来,机缘巧合,看到了另一半麒麟,找到了久久思念的妹妹,但是,因为当初哥哥看戏走丢,父母相继伤心而亡。妹妹的心底,对唱戏深恶痛绝,那是她家破人亡,骨肉离散的根源。而此时的哥哥,在痴迷的舞台和心心念念的亲情之间,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仍然留在舞台上,只远远地关注妹妹。


而这份呼唤,听到了另一个人的耳中,也浸入他的心田。一样的寻寻觅觅,却只留住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母亲的背影,这是程凤台童年乃至半生的创痛,他一直无法释然的是母亲为什么要离开他,却在他的吟唱里,依稀找到了答案。这也许是她的方式,来对抗和她自己的生离死别。就如大姐所说:“有的女人,她不属于丈夫,不属于孩子,她只属于她自己。”


也许,对程凤台的母亲春暄来说,吟唱于她,是自由最真实的显影,她曾以为丈夫听懂了她,其实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捧场,他,并不是那个可以灵魂相对的人。

在当时的家里,每一次吟唱,都会被婆婆斥责,也会被丈夫冷眼。

有些灵魂可以随波逐流,哪怕失去歌声,也只求玉碎瓦全。而有些却不可以折弯,不自由,毋宁死!


一曲长生殿,每个人都看到了自己的人生。而程凤台听到的是无力,是拉扯,是求而不得,那一刻,他了悟了人生的无奈。

原来,母亲不是不爱他,她只是想追随灵魂的脚步。   

对抗人生的生离死别,有的人用的是贴近,而有的人用的是远离!

 3、握紧在世间的另一双同样温度的手,就是握紧内心的另一个自己

 程凤台,是一种闪亮的存在,风华粲然、温润如玉。扛起一个家的兴盛,更用心爱着每一个家人。人们看到的,是他的风采和潇洒,每一次游走于危险与绝境的边缘,最后总能于艰险中求取富贵。

可是他有自己的隐痛。曾经他心心念念想学文学,结果为了振兴家业,他只能收起自己的兴趣。二奶奶不是他心目中的爱人,但为了挽救家业,救下妹妹,他不得不娶她。奔走在艰险的生意路上,周旋在日本人、土匪、同行之间,每一步,每一天,他好像一直在为别人而活。护着妻子、疼爱妹妹,想着姐姐,他是好丈夫、好哥哥、好弟弟。所有的好都是对别人的。那么他自己的爱好和爱情,该如何安放?


商细蕊好像程凤台在这世间的另一个自己,他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改戏,哪怕被人群起而攻之;喜欢的师姐嫁给了别人,他可以在城门上连唱几天的戏;为了为程凤台讨公道,他可以只身刺伤日军将领。他活的自然,活的肆意,爱恨情仇,都可以畅快淋漓。爱惜商细蕊,就是爱惜程凤台自己无法做到却向往的另一种人生。

而商细蕊的天性流淌、才艺挥洒,如果没有程凤台在后面为他撑起的保护伞,是不可能持久的。更可能的命运是被会长、同行压迫排挤,无立足之地。因为相握,他们被隐藏部分,得以展现,他们的软肋,也被爱的铠甲牢牢护住。    


因为商细蕊,程凤台读懂了妈妈,也释然了妈妈的出走。

因为程凤台,商细蕊这个在自己的世界里天马行空的艺术家,在生活中一次次落实  着戏文中的担当、情义。

因为相握,他们更好地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因为相握,他们那些不被世人欣赏的特质有了懂得。


一个唱的入戏,一个听得走心,灵魂相对,是人生多么盛大的欢喜。

商细蕊的演唱,于程凤台,是世俗尘埃里开出的花蕾。

程凤台的托底,也是商细蕊和这俗世比肩而立的底气。

虽然看上去,一个不谙世事,一个混迹俗世,但实际上,他们有一样炙热的心,一样跳动的情。他用心唱的,他懂。



人生一世,总有各种的遇见,和他人,和自己。有情天地宽,每一种感情都让人更加广阔,也让人增加一份对抗无常和逝去的底气。珍惜每一次的相遇,珍重每一份的情感,是在这匆促的世上,我们唯一能够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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