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身在江苏,面对这个冬季凛冽的海风,思绪万千!每个人都是上帝创造出来的,上帝给了每个人生存的权利,也给了每个人追求幸福的权利。但是,似乎上帝把我给忘记了!
2010年我是7月份大学毕业,不过在2月份的时候就进入了东营一家化工企业实习。我是从济南坐着大巴转公交最后落脚于山东东营大王镇上的一家化工企业,与我通行的还有几个同学,我们是一起被这家企业录用。
刚参加工作那会,还是很兴奋,感觉从此有了一个月一千多块钱的收入,人生就好像达到了巅峰。毕竟本身条件也不好,能够在大学未毕业就一个企业给我机会锻炼,我还是蛮知足的。我是2月27号到的公司,很快公司安排住宿和入职相关事宜,对了那天是正月十四。当天晚上我跟同宿舍的哥们去镇上闲逛,第一次感受山东第一镇的威名。大王镇可以说是山东少有的民企发达的地区,各种轮胎厂、化工厂鳞次栉比,自然在环保并不严格的当年,镇上的气味可想而知。
每年元宵节几天,大王镇上都会以企业为单位,组织各种等会。各个企业不会放过这种展示自我的机会,在镇上展区尽情展示着风采。说实话,初到大王镇的时候,我对这里还是充满着希望,毕竟我的家乡没有这里如此发达。
元宵节那天,漫天大雪,记忆深刻!
我清楚的记得第一次上夜班的情景,早早准备好了方便面、火腿肠,对于夜班是既期待又好奇!我的第一个夜班过的很顺利,在没有一丝困意中很快度过。到了第二个夜班,我就忍受不了那种煎熬了,哎!从此与夜班结下了深刻的仇恨。
我在工厂工作这么多年,有个深刻的感觉,运行倒班专业的女同事衰老的特别快。很多入厂时风华绰约的女同事,在经过几年的倒班时光后,皮肤再也没有往日的光泽。对你那些写字楼里的白领,在工厂上班的女性应该是受到很大的摧残。
转变到了7月份,当时我回学校办理毕业手续。之后,有家大型国企在我们学校校招,我投了份简历,没想到居然通过了第一轮的筛选。很快,根据当时那家公司的安排,我第一次坐上了通往北京的动车。10年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那个时候能坐动车的也都是非富即贵,普通的老百姓宁愿去挤快车也不舍得多掏钱去坐动车。
第一次到帝都,又是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当时的手机还没有拍照功能,就在住的酒店旁边一个电子产品店里买了一部相机,花了六百多。要知道,当时我的工资才一千多块钱,说起来那个心疼。我们几个人顶着七月的太阳在天安门广场合影留念,后来又各自分飞,如今都烟消云散在了记忆里。
第一天到北京的时候,在胡同里一个打字社打印简历,彩印当时跟我们要2块钱一张,每个人都打了几十块钱的。要知道当时在济南,彩印才5毛钱而已。现在想想,那个价格还是有点贵。后来我们同行的几个人去吃饭,在一个外表不怎么好看的炸酱面馆,我们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进去了,以为这里不会很贵。可没想到,进去之后才感觉自己进了大观园。这家外表其貌不扬的面馆,里面装修古典雅致,一碗炸酱面二十几块钱,几个人又不好意思离开,悻悻的吃完离开了!
记得当时住在鬼街附近,晚上几个人第一次领略北京的夜市,当然三十块钱一份的的盒饭是吃不起的。之后的几天住在公司安排的宾馆里,每天以火腿肠和方便面为生,说起来也是搞笑。对了那年刚好是世界杯期间,我在如家第一次看到了北京体育转播的荷兰与巴西的比萨,记得巴西在领先一球的情况下被逆转。
连续面试了三天,就是不出结果,东营实习的公司催着我回去工作。同住的一个哥们说,感觉对方就是给我们画了一张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确切的结果。在同行的几个哥们相继离开之后,我也踏上了回山东的火车,晚上十点多坐着快车站了七个小时,凌晨五点多到的济南。来不及喘息,又快马加鞭回到了大王镇。
对了,在大王镇我还过了一个生日。当时同宿舍有个东北的哥们,我俩在烧烤摊喝的伶仃大醉,那哥们长我几岁,不知道现在何方。人总是这样,一旦离开,静悄悄。回到公司不久,我就报名去了公司在东营广利港的心项目,当时那个项目在基建,自己不想窝在大王,就报名去了。其实我在上车的时候就后悔了,顶着七月的太阳到达项目的时候我的肠子都悔青了!当时真的是一个施工现场,住在没有门窗的办公楼,连个风扇都没有。记得当天午饭是猪耳朵拌黄瓜,我端着饭硬是没吃一口,全部扔在了地坑里。
当时的楼梯都没有护栏,你稍微一跺脚,夏天的扬尘就能飞你鼻子里。当时我给公司老板发信息,表示想回去,没想到他居然给我回了电话。以前,我以为那个电话只是一个摆设。老板在电话里一阵鼓励,我就这么留了下来。没过多久,公司要求我们那批人签培训协议,送我们去旁边的胜利电厂实习。协议的内容无非就是几年之内如果离开公司就得教多少钱云云,大多数人签了,我跟几个同学没有签。
后来艰苦的日子就这么埋下了祸根,因为不服从公司的培训安排,我们几个先是被安排去看料场,之后被安排去门卫当保安。那些签了协议的培训归来后,由于现场是基建阶段,没有生产工作,也被安排到了料场、门卫等岗位。在料场大约是八月份,晚上探照灯一亮,成百上千的文字围绕着打转。那时候最盼着就是有个打车经过,卷起的扬尘可以赶走蚊子。
料场本来有个小屋,可以进去休息,后来小屋的凳子被领导要求撤走了。理由是我们不出来巡视,后来直接不允许我们进小屋休息,再后来小屋门口也不能待。那年秋天,东营的雨水特别足,白天上班几乎就是泡在水里,很快我就得了关节炎。到了初冬的时候,关节炎更严重了,可是领导还是一个劲的嫌这嫌那。
到了阳历的十二月份,我几乎已经撑不住了。我们被安排到了门卫当保安,四个保安班长,一老三青,负责管理我们,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直属队伍。我并不是说学历低素质就低,但是当时我们那批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在那些混世道的保安手底下根本没有好果子吃。站岗是我们,巡检是我们,大冬天也不能进屋休息。更加讽刺的是,这些人还有罚款的权利,你蹲在一个地方不动回头就给你开个一百块钱的罚条。
现在想想更搞笑的是,给了我们每个人一根棍,俗称狼牙棒,每天扛着棍子巡检。记得有一天夜班,雾非常大,零下十几度,我们几个人从晚上十二点在外面待到六点。哎,想想也是悲催。当天下了夜班,我回宿舍睡了一觉,中午工资发了之后,我提着行李就离开了!说起来,还欠我二十天工资,那天是2010年12月20日。
让我还比较印象的一个事就是,有一天夜班早上六点多我去食堂打饭,当时我们两个人负责一个区域,只能轮流过来吃饭。那个老头班长见到我上去就是一顿训斥,说我这种人怎么还有脸吃饭。
说实话,我从没后悔过不到十个月的东营之旅,在那个特殊的时期,本就没什么一技之长,学历也只是大专,能有个地方收留已经算不错了。当然,我承认很多资质比我差,能力比我差,却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在一毕业就能够有着不错的待遇。比我混的好的多了去了,所以我也没有羡慕过谁,只是心理上没有做好吃苦的准备吧!
我清楚记得离开那天,自己拖着行李坐上去东营市里的公交,在东营职业学院对面的小旅馆留宿了一晚。当天很多同事给我打电话,有劝我回去的,有祝我走好的,还有批评我为什么不走正常离职渠道的所谓的小班组长。我很清楚,当时那个环境一旦有人带头离开,相当于一副多米诺骨牌,可能会影响其他人的情绪。但是,路是自己选的,我不想再吃这个苦,不想再活在委屈和愤怒之中。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对外界有很强的防备心理。走在路上,我会时不时回头看看,就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一样。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没法走出当时在东营的阴影,不光是心理的,还有身体的疼痛。后来去了一家新单位,一家更大的企业,在那里认识了对我不错的新同事,重要的是我吃饭再也没有人过来冷嘲热讽一番了。我更清楚记得,第一天在新单位食堂吃饭的情景,我要了一份米饭,两个馒头,两个半份的菜。那时候我就会想起吴京在电影的一句话,吃饱了,踏实!
后来我回过一趟东营,那里还有几个不错的同事,当晚跟两个同学在东营一家饭店吃饭,向他们讲述我现在过的日子。虽然谈不上多好,但至少比以前轻很多吧!恐怕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只要自己今天过的比昨天好就是幸福的道理,很多人没经历过那么多的不好!
如今,我曾经共事过的那家企业已经成了东营排名前几位的企业,厂房高大明亮,据说产品供不应求。我不知道中国有多少这样的私企,在发展之初靠的是剥削和压迫来完成原始资本积累的。很多人说企业与用工之间是双向选择,但是没有人会否认企业始终处在这个双向强势的那头。很多人问我当初你怎么不走正常离职手续?干嘛走的这么着急?呵呵,你以为我想啊!你以为走正常离职手续,你的行李就可以轻松走出厂门?你就可以正常离开?当然现在说这个都没有意义了,有些每个月20号之后发上个月工资的企业,其实心里都是有小算盘的。不管你承不承认,很多事情你们是不敢摆到明面上来的。
致敬!自己的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