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曦一直不知道怎么把纸条交给洛深。自唐叔出院后,送菜的小哥改成了送饭的外卖员。也许洛深有回来看过他,但是至少都是在裘曦在学校的时候。
裘曦不敢在微信上问他,她觉得没有理由,也觉得会打扰。毕竟唐叔住院期间他们在微信上没有任何交流。她也问过唐叔,但唐叔也说不上儿子在哪儿,事实上,在他出院后能慢慢开始自己走路后,洛深便渐渐少来了。他们父子之间也渐渐只有生活费上的联系了。
唐叔后来没再提纸条的事,倒是裘曦一直记得。她几次刻意路过快递站,却也没再看见他。这一天她鼓起勇气过去问了女主人,对方却说他很久以前就辞职了。
“熬汤很花时间,这样他在快递站的确也干不久。”她想。
她问了他的住处,女主人眯着眼睛看着她。
“不知道呢。”女主人笑着说。
裘曦只觉得被噎住了,顿了顿足,走了。
她开始尝试晚上去那条没有灯的路散步,有时8点就开始,有时9点开始。她记得上次遇到是在11点,但是她也怕再遇到变态。
连续几天失败后,她决定试一试——于是在包里揣了辣椒水喷雾,晚上11点准时出门。
这一次路上没有人,路灯像上次一样昏暗。
她的确看到了他——穿着一身黑衣,背着一把吉他。她过去了几步,却看见他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拎着玻璃瓶子上去就是一砸。
两个人打起来,但毕竟洛深先被砸昏了头。他很快被推摔在地上,挑事的人当着他的面要砸他的吉他。
洛深这时还未爬起来,裘曦壮着胆子冲上去,举起喷雾就是一通扫。
她只听见对方在惨叫只看见对方在打滚。
吉他还是一下子摔在地上,有什么零件崩了。
她赶忙拉起洛深要走,洛深却甩开她的手,要去捡吉他。她先一步跑过去抱起吉他,拉住他快速离开。
到楼下了,满是监控但此时人极少的地方。
“你……你去医院吧,我送你去。”
“不用。”他说着要去拿她手里的吉他。
“你去不去医院?”她把吉他抱紧,不给他。
“你要干嘛?”他皱着眉,这时候他的额头流着的血滑到了颧骨,有一些仍拦在眉毛处。
“你说呢!”她吼了起来。
洛深大概没想到她能这么凶,愣了一下。喘口气,他平了平语气,道:“我在酒吧弹吉他打工,抢了这些人的风头,我被偷袭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我自己备好了药,我自己也知道怎么处理伤口,明白了吗?”
他抢过吉他,走了。
裘曦急得跳起来。
洛深这时突然侧过身,冷冷地道:“你在找我?”
裘曦愣住。
“唐叔他说……”
“知道了。”
裘曦没有说完,洛深也没让她说完。
她回了家,晚些看到洛深也在微信上回复她:“我到了,皮外伤,没事。”
她想了许久,如果直接告诉他是唐叔给的,他必然不会接。她将纸条上的地址输入电脑,转成了经纬度。
“听说你以前地理很好。”她打开微信,说道。
“我有个发小高中读了文科,我问她在哪儿,她说在外面露营,给了我一串数字,说是经纬度,看我够不够诚意找到她。”
“可我怎么会看经纬度呢,我那时候不学地理的。”
“你能帮我看看吗?”
裘曦把经纬度发了过去。她过去是地理科代表,成绩不用多话,班上有的地理学霸总喜欢玩经纬度的游戏,她只能赌一赌,看洛深是不是也这样。
洛深正修吉他,接到信息看到了经纬度。他没有查这经纬度是哪儿,他太熟悉这儿了。
他发过去这个经纬度对应的地址:“青砖镇梨花堂。”他的眼里漫上了一层薄雾。
裘曦兴奋起来,又道:“你能陪我一道去吗?”
发完这句话她后悔了。
这不就成了约他出去吗!为了让他去这地方也不至于这么头脑一热吧!坏了坏了,这下洛深一定觉得她是看上他了故意整的!
但洛深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
此后是如夜一样漫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