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一切都很美好,夏夜繁星萤火虫。
儿时家住农村,家里不富裕,与几个堂兄弟姐妹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父母叔婶都在城里工作,没什么机会见到他们,所幸爷爷奶奶哥姐他们对我也算宠爱,日子过得也算平淡。爷爷很高大,奶奶较矮小,与爷爷有着身高反差萌。印象中爷爷奶奶的话不多,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忘了吧。
许是三四岁时,家里没通电,点的是煤油灯,一盏小小的煤油灯足以点亮整个家。每天吃过晚饭后,我就搬着我的小木凳去院子里找爷爷说话,握着他布满皱纹的手,把皱纹捏起,说着要把它割下来。爷爷总是笑着说着傻孩子。奶奶忙完家务,偶尔会过来说几个故事,内容已经记不得了,似有叶子、月光、大雨。
因住的是瓦房,每等到下雨时,我会趁着雨势未变大时,从屋子外廊跑到对面叔叔家的外廊。这时哥哥也会陪我一起,都想看看在这么短的距离里来来回回跑,会不会被雨淋湿。那时只觉得有意思。如今想想,真好。雨后,我就会到庭院中看雨滴从瓦片上滴下来形成的小小的一眼水池。小水池很清澈,雨滴不断下坠,叮咚叮咚的,泛着圈圈涟漪,底下还可见细小沙子。
傍晚总是一派祥和。
空中留有飞机驶过的痕迹,长长的一条尾巴。那时一直在想,想知道它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而我每次看到飞机上的灯在闪烁时,心里就想着:现在这边是白天,外国是晚上。那时候的我哪知道外国包括那么多国家地区。此外,也偶尔有几只鸟在半空中飞翔,叽叽喳喳的,许是巢里的小鸟儿饿了,叫嚷着吃的,鸟爸爸鸟妈妈赶着还巢呢。等飞机留下的尾巴消失后,云朵就变成一块一块的,被晚霞晕染着,像极了一团团彩色棉花。
生活在农村真好。安静,和谐。
那会家里就我还没上学,哥姐们放学回家就会带我一起玩。还记得与他们一起跳绳的时候,我太矮小跳不起来,也不敢跳,堂哥就会抱起我,再轻轻把我放下。我既害羞,又很高兴。
相比起亲哥,或许我更亲堂哥多一点,他比我大五六岁。记得一次他生日,姑婆送给他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当生日礼物,我看见爷爷和堂哥喂它食物,我想着:我也要喂它,还要帮他洗澡。所以我趁着爷爷和堂哥不在的时候,把它从笼子里抓出来,放在装了水的漱口杯里,它好像很乖,没有挣扎,结果它就死了,被我淹死了。
后来堂哥知道后,他很生气。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发脾气,也是第一次见他哭,虽然是被二伯打哭的。他真的很生气,边哭边骂我,我楞楞地站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办,后我来被吓哭了,二叔打他也打得更厉害了。自懂事后,每每想起来,都对堂哥心存愧疚,也不知道他有何感想。随着时间流逝,大家也渐渐疏离,见面也免不了尴尬,一想到儿时多么美好,又忍不住要掉眼泪。
只怪时间太无情,不留情面。
我一直都很爱哭,也容易害羞,可能是性格使然,也有可能是不知名的原因。
爷爷拥有一方鱼塘,鱼塘岸上有菜地,每到蔬果成熟时,鱼也可以捕捞了。记得有次奶奶和姐姐们在岸上采摘南瓜时,她们给了我一个小南瓜,让我待在一边玩,叫我等回家的时候抱回去。妇女们在菜地里忙活,爷们忙着捕鱼。爷爷把网一撒,哥哥们在四面帮忙,不一会鱼儿们都在网里了。而我小小的一只坐在岸上看着,粘人的植物沾了我的衣服。等到爷爷哥哥们捕完鱼回家的时候,我的南瓜刺溜一下滑到了鱼塘里,我一下子就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还有一次,哥哥们带着我去芒果林里摘芒果,在回家路上时不巧下了大雨,明明还有一小段距离就到家了的。这雨来得太快了些,还打雷。我一下子就哭了,哥哥们无奈,拉着我跑。而我边跑边哭,想着要跑快一些,怕哥哥们把我丢下了。现在想想,真是太好笑了。
丰收的日子总是美好的。
奶奶带着姐姐们和我去了萝卜地里拔萝卜。看着白白胖胖的萝卜长在地里甚是可爱。我蹲在地里,准备拔萝卜,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使出全部力气却怎么也拔不出来,直接往后仰倒在地上。慢慢地拔出萝卜后,还可以从萝卜坑里看见不知名的虫子的幼虫在缓慢的爬行,我倒是挺害怕,但没被吓哭。
萝卜地离河边近,当我累了的时候就跑到萝卜地旁一边的小坡上躺着。那里有一个洞,许是以前河流冲刷形成的,全都是沙子,边上有草。阳光洒在细沙上,泛着琉光,靓丽,却不晃眼。这个小洞挡住了头顶刺眼的阳光,偶尔伴着微风吹过。
萝卜地附近有一块草丛,不知深浅。那里生长着一种不知名的植物,虽然农村常见,却叫不出它的名字来。它的花蕊像短小的毛毛虫,小时候看见就躲得远远的,不敢碰。长大后一看,长得像马蹄莲,也许是同一科。
我还记得,萝卜丰收后,大人们就会在萝卜地附近挖上一个大坑,铺上几层干净的塑料膜,将切好的萝卜块放进去,再倒上粗盐密封腌制。当时只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再后来,爷爷奶奶带我们几个小孩去番薯地里帮忙。我帮忙把番薯叶装进爷爷的三轮车上,回来的路上在车的后边推。我看着地上我的影子,想,为什么它那么小一块?我还试图去踩自己的影子,想着要超越它。阳光照射在背上热辣辣的,像极了诗中所描绘的“背灼炎天光”。
丰收的日子总是美好的。
小时候总是做着奇奇怪怪的梦。光怪陆离,虚实不定。
小时候经常做着同样的梦。
梦里,两个带着喜庆娃娃头头盔的人,手拿着葵扇,跑着跳着来找我们这些孩子。我害怕,哥哥姐姐们都躲到被窝里,被子被他们紧紧抓着,而且也没有多余的位置容下我了,我只好赶紧躲到大米缸后面,偷偷往外看。我被其中一个人发现了,他抓到我了,然后就没然后了。因为每次梦到这里,我就醒了,再没有后续。
还记得小时候发烧时也做着同样的梦。我梦见屋子里都是石块,小小的。我居于其中,然后石块像充了气的气球慢慢地变大,把整个屋子都填满。很压抑,我想醒来,却无能为力。
有时,每当深夜熟睡时,睡梦里总会出现一个小偷,光天化日之下,翻越院里的篱笆,在屋外徘徊。我怕,蜷缩在爸妈怀里,抬起头向外看,却是黑漆漆一片。我已分不清虚实。只知家里并没有篱笆。
长大之后,便没再做过这些梦了。多的是突发奇想,脑洞大的梦。我梦见我手握方向盘,脚下骑的却是自行车;我梦见我向暗恋的同桌表白,却被拒绝……醒来后想想,会为自己所做的奇怪的梦而感到好笑,过些时候又会有不同的梦。
前些日子,在一个还算温暖的冬日里,只是睡了个午觉就又做了些奇奇怪怪的梦。我梦见综英老师在课堂上讲练习题;我梦见我在综英老师的课堂上睡觉,然后做梦梦见了我在宿舍睡觉时下巴脱臼。而后我艰难地睁开眼睛,分不清虚实与所在之处,接着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我梦见时值战乱,我在战场上用手机拍弯弯的月牙,头顶上飞过一位大侠;我梦见一位妇人带着她的婆婆逃到山上躲避战乱,老太太口里念叨着:“不行了,坚持不住了。”然后老太太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发语音给他的儿子报平安。而那位大侠正是老太太的儿子,他通过魔镜看到了母亲。我拿出手机拍山下的风景,感慨着时势,还想作一首诗。
啊,真是个奇怪的梦,多么奇妙。
忘了是在几岁了,小小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发烧,只觉得那天不舒服,而家里刚好只有我一人。我等了一会,没见家人回来,自己难受又害怕,赶忙边走边哭去林子里找奶奶。到的时候,奶奶和堂哥正把枯叶往麻袋里装,好当燃料。我跑过去,哭着对奶奶说我难受。奶奶一摸我额头,“坏了,发烧了。”她说。眼见树叶还有一会收完,她便拿另一个麻袋铺在地上,让我躺着,边念叨着“奶奶就快收好了,不哭啊。”
我侧躺着,看到边上有蚂蚁爬过,然后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等到家时,爷爷抱着我去了诊所,医生给我打了两枚屁股针,我哭个不停,后来又睡着了。等到吃药的时候,奶奶给我端来了一碗水,还给了我一个汤匙。我想呢,怎么喝水要汤匙。后来尝了一小勺,是药。原来是爷爷怕我吃药会卡喉,便叫医生把药丸给碾成粉了。真是苦死了。
而我当时拿着小板凳,坐在井边,药凉了都没喝一口。直到被奶奶发现,她又拿开水兑了兑,总算哄我喝完药了。
小时候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