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8日
林正安再一次强硬的想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他一口咬定我半月前在浴室企图实施自杀。
我不容置疑地矢口否认——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自从上一次自杀未遂后被他们强制送进医院,我就再未自杀。尽管它强烈到快要把我逼疯。
林正安凝视我不说话,直接在桌底抽出一把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他起身拉过我的右手,扯开手腕上厚厚的一层丝绒布料。一道整齐的划伤赫然刺痛我的眼睛。
我终于甘愿妥协。
下午三点二十八分,许纸遥控打开客厅的落地窗帘。
深灰色的亚麻布遮光窗帘,从我住进来的那一刻直到前一秒,都未拉开过。它遮挡了一直以来,我恐惧的光明。
盛大而明媚的阳光,缓慢而坚定地倾泄在光滑的木制地板上,折射出更加明亮的光芒。夏日的自然光,灼灼耀眼。
狭窄黑暗的房间豁然敞亮,我望着一室的夏日骄阳,似有悠远的记忆被勾出,炽热的火焰,科拉落日钻石,夏日黄昏时烂然成锦的红霞,
其实我曾爱世间一切明亮。
太久未见光,我的眼睛酸胀,朦胧视线的泪水掉个不停。
林正安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纸巾,“为什么阳光你都怕?”
我擦擦眼泪,却擦个没完,“你真是越发搞笑了。”
多多少少的心理疾病会让人封闭内心,以至抗拒,甚至害怕社交。我不过严重一些,享受黑暗。
他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汽车行驶在公路上时,我有几分紧张。
久违的汽车鸣笛,街市的喧闹,繁华的商业街,一股莫名的情绪升腾,不是难过压抑,是——恍惚。
又见阳光,玻璃车窗半开,金澄的阳光斜射进来,颜色一半深,一半浅,散落在我苍白的肌肤上,也半深浅。略带热意的风拂过我的鬓角,散落的发丝浮起沉下,风已溜出另一边的车窗。真的快要忘记,夏日的风也温柔。
目光跟随窗外的风景,道路旁的绿化带,高大的黄花铃木,远不是开花的季节,树枝上零星挂着果荚,嫩黄的金叶女贞,浓绿的灰莉。这是南方的街道。
时隔两年,我终于再一次切实感受到——我的生命鲜活。
一个半小时后,汽车停在半山腰。
我虽然答应林正安住院治疗,但有要求,不住精神病院,换成市郊区一所偏僻的疗养院。
黧黑的铁门缓缓打开,我从此开始我的治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