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是谁?我为什么活着?我想要什么?我在世界上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我所作出的每一个决定是不是基于自由的选择?自由是什么?幸福又是什么?
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这些念头萦绕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
社会赋予了我很多身份,首当其冲的是——女人,紧随其后的是朋友、爱人、女儿、姐姐,再之后学生、老师…… 但我知道揭掉种种标签,我首先是:一个“人”。
我是一个人,一个个体。我有感受,知道什么是悲伤,知道从何处可以攫取快乐;我会思考,会好奇,会探索,会怀疑。可是,这些认知依然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谁?我和其他的个体,有什么共性,又有什么不同?
我不是一个顺从的人,无需他人告知我就明白这一点。
“服从”,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难以学会的词,我的脑海中对万事万物都充满了质疑,我不能容忍尚未厘清一切,就先沉默不语。“集体”,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难以理解的词,我尊重它的存在,然而一个不会服从的人,从一开始就被它所排挤。“我”,还是“我们”,我到底应该把哪一个放在内心的神坛上,我毕生所追求的意义,到底是成为“我”,还是“我们”中的一个。
如果不谈过去,不想将来,就在当下,就在此时此刻,让我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内心,我会告诉你:是的,我要做一个“反叛者”,在成为“我们”的一员之前,我想先成为“我”。在我探索“我”的历程中,我越来越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可以说,在自我的最深处,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万事万物都有价值,“我”也是价值,追求自我不需要理由,因为自我本身就是理由。
可是当我身处“我们”之间,我又充满了疑惑。
全体的意志真的高于个人的意志吗?数量较多的幸福真的好过数量较少的幸福吗?享受独处是邪恶的吗?过多的思考是罪过吗?如果不是“我们”都这样认为,这件事就一定不是真的吗?
“我们”说,这是哲学问题,不应由“我们”思索,就算“我”得出结论,也是没有意义的。
可是“我们”却不能告诉“我”,什么是对“我们”有意义的。
“我们”说,“我”不需要意义。离开了我们,“我”就是脆弱,将体会孤独和恐惧。
可无数个夜晚,我独自坐看星空,仿佛整个苍穹之下只有“我”,我并未感到孤独,也不恐惧。我爱这一片寂静,我希望耳畔只有风声和心的回响,我在浓黑的夜空里看见了永恒和虚无,看见了死亡和生命。
不,我需要意义。我需要我的思想,我的幸福,我的追求,我的意义。我的,完完全全的、真真切切的,属于我的。
“我”的呐喊被湮没在“我们”的欢呼中,他们欢庆统一,欢庆整体。
我最终还是游荡在“我们”边缘的那位异己,想逃,却逃不过宿命。我不愿面对那些沉默和疲惫,不愿看到“圈子”里逆来顺受的一具具躯体。
所幸,这其间还有着发光的眼睛,还有自由的灵魂独处在精神世界里。
我,和其他作为“我”的个体,终将以微笑作为号角,打响一个新的黎明。
后记:
如果一定要定义,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个人主义者,也曾因为这种显得有些“反世”的精神而自我拉扯,幸而足够坚定。
于是我遇见了安·兰德。《一个人》无疑是个人主义的、“反乌托邦”的,在《一个人》中没有“我”这个称谓,所有人都用“我们”称呼自己,“你们”称呼他人,独处是严重的违规,这个遥远而原始的社会里,“一个人”是不被允许的存在。小说作为一种艺术手法无疑是夸张的,但在阅读的过程中又隐隐地感到些什么,感到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与《一个人》中的社会,存在隐秘的同质性。
最后两章中,“平等7-2521”发掘自我的叙述简直振聋发聩,让人不自觉流下眼泪。
他说:“我曾经希望知道万事万物的意义。但我就是意义。我曾经希望找到一个存在的理由。但我的存在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命令来批准。我就是理由,我就是批准。”
他说:“我的幸福不需要更高的目标去证明它的正确。我的幸福不是通往任何尽头的手段。它就是尽头。它就是它自己的目标。它就是它自己的目的。”
不要到丧失自由意志的时候,才懂得自由意志的可贵。
没有“我”,就没有灵魂。
自我,将是这个世界永恒的荣耀。
“I worship individuals for their highest possibilities as individuals, and I loathe humanity, for its failure to live up to these possibilit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