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联篇(九)

                        欢喜属吏

      肖思仁到了汾县后,即着手了解民风,调查民情。在此之前当然是和下属接触熟悉。

      汾县的县丞是戴穆卦,长得豹腰虎背,魁梧雄健,家庭也是殷实。

      本来凭他的身体条件学武是十分适宜的,但戴穆卦父亲戴贲认为学文更有出息,因此硬逼着这穆卦读书,这读书过程可谓一路坎坷,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已经年近40岁时,仍然没有考取生员身份,只是一个童生,其父戴贲看他通过正途考试取功名无望,只好出钱帮他捐了个监生资格。这其实也怨不得戴穆卦,其父应负主要责任的,因为他的资质本来就是愚钝。

      戴穆卦孩童时,戴贲请了私塾先生教他写字,先教他‘一’字,说就是一横,接着教他‘二’字,说是两横,再教他‘三’字,说是三横。至此,他高兴的说写字太容易了,和先生招呼也不打就跑到戴贲面前说,他学会认字写字了,戴贲大出意外,说那你写个‘万’字让我看看,戴穆卦奔回书房半天没有出来,戴贲走进书房,戴穆卦就哭丧着脸对他说:“父亲,你怎么偏偏要写‘万’字,我才写到300横呢!”

      戴穆卦大约10岁时,戴贲在房后新栽了几株柳条,担心邻家小孩摇晃玩弄,便派戴穆卦看守,穆卦中午回家吃饭时,觉得没有人看守孩子们会来捣乱,就把柳条统统拔出藏起来了。

      戴穆卦到集市买了只甲鱼回家,坐船过河时,见甲鱼猥琐的形态,以为它口渴了,便放它到河里喝水,结果甲鱼连招呼都不打就溜之大吉了。

        在一次考试前,戴贲为他在附近的庙宇租了屋读书,图的是清净,可戴穆卦每天游玩而已。

      有天,他出游到中午才回,叫僮仆拿书来。僮仆捧来一部《文选》,他见了说:“低。”

      僮仆又捧来一部《汉书》,他见了又说;‘低。

      僮仆再捧上一部《史记》,他还是说:“低!”

        同庙一和尚大为惊讶,问:“这三部书只要熟悉其中一部,足可以成为饱学之士,你为啥还说他们低下呢?”

        他答道:“我是拿书做枕头睡觉,所以觉得他们低了。”

      戴穆卦应考时,一篇文章想了好久没有做出来。两个仆人跑到考场门口,见众考生纷纷走出来。天色渐暗,戴穆卦还呆呆的坐在考场里。仆人焦急地在外等待。

      一个说:“难道我们少爷肚里连五六百字也没有?”

      另一个说:“有我是知道有的,只怕他一时凑不到一块罢了!”

        后来戴穆卦自己再出钱捐官,补了汾县县丞的实缺,也算了了自己做官的愿望。

      汾县的主簿姓吉名星梓。一家人住在县衙旁边。

      吉星梓有一位表兄名字叫步辑,也住在他家。以教私塾为业。步辑幼年因父母双亡,吉星梓的母亲也就是步辑的姨母把他接到家里抚养。

吉家一直待他如己出。吉星梓和步辑关系也亲如兄弟。吉星梓父母故去后,步辑就在汾县扎了根。

      吉星梓和步辑虽然在一个家庭里成长,性格却完全不同。吉星梓性格急躁而步辑性格迟缓。

        有一次天晚上,吉星梓和步辑家围着火炉烤火,步辑看到吉星梓的衣角被火烧着了,慢吞吞的说:“有件事,我早看到了,想告诉你,又怕你性急;不告诉你呢,又恐怕你受损失,你看,我是告诉你呢?还是不要告诉你?”

      吉星梓说:“你快说吧,急死人了!”

      步辑悠悠的说:“你的衣服烧起来了。”

        吉星梓一看,衣裳已烧了许多,一边扑火一边怒气冲冲地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步辑摇头说:“我说你性子急,果然不错。”

      其实,吉星梓的急脾气确是出了名的。有农夫到吉星梓家买人粪一坑,出价五分,吉星梓要价一钱,双方争执不下,吉星梓发火的说:“有这样贱的粪吗?难道是狗屙的?”

        农夫回答也妙:“我又不曾吃了你的,何必这样发急?

        而性格慢腾的步辑喜欢读书,通晓文章礼仪,也懂得一点医药知识,就是有些迂腐,很有读死书的味道。

        一天,他踱着方步到集市上,见人就问:“你看见魏三兄了吗?!”有人给他指了地点,他又踱着方步去找。

      等见到魏三后,他定了定神,才慢悠悠的说:“刚才我经过水井旁,看见三嫂在树下做针线活,疲倦了在那儿打盹。你家小孩跑到井旁去玩,离井口只有三五尺远,好像很危险,因为男女有别,我不便去叫醒三嫂,所以来找你。”

      魏三惊慌地跑去,等他赶到时,妻子已趴在井口痛哭掉在井里的儿子了。

      步辑邻村一人的岳母死了,那人想去祭奠,就委托步辑撰写祭文。步辑按照古书,抄写了一篇祭悼岳父的文章。

      那人责怪步辑,步辑振振有词地说:“古书是白纸黑字,印得好好的,怎么会错?只怕是你岳父家死错人了吧?”弄得那人哭笑不得。

      步辑到集市上买柴,招呼卖柴人说:“荷薪者(挑柴的)过来!”卖柴人因听得懂‘过来’两字,便挑着柴来到步辑跟前。

      步辑问:“其价几何(柴的价钱多少)?”卖柴人因听明白了‘价’字,就说出了价钱。

      步辑说:“外实而内虚,烟多而焰少,请损之(这柴草外面硬,里面空,冒烟多,火焰少,请减些价钱吧?)。”

      这下,卖柴人一点也听不明白了,挑着柴担转身走了。就这样的迂腐事情又很多。

      这些事传到肖思仁耳朵里,深为步辑的迂腐可笑,便产生了捉弄的想法。恰巧肖思仁家中一仆人得了小病,因为步辑懂些医术,便请他来治病。

      步辑到肖思仁家门口时,看门狗拦路而狂叫,肖思仁闻声出来,喝声即止。步辑大为感慨说:“这狗真是善解人意啊!”肖思仁不怀好意的笑着说:“这狗虽然是畜生,倒也还会依人(医人)。”步辑尴尬的回答:“老爷就是喜欢取笑人。”

      县衙里有一捕快叫甄开馨,别看甄开馨名字很女人化,但体态生的虎背熊腰,体格粗悍,性格野蛮。

      自是一名好捕快的材料。自肖思仁来主政后,甄开馨受环境的影响却喜欢上了掉文(咬文嚼字)。而且自丑不觉。肖思仁和其他下属或文人舞文弄墨时,他经常也不请自到,因而也他闹了不少笑话。

      一次聚会,有一富人知道后,拿了一幅观音菩萨画像请他们中的一个题诗,肖思仁怂恿甄开馨写,甄开馨也不推辞,提笔就写了六句:“一个好奶奶,世间哪里有,左边一只鸡,右边一瓶酒,只怕苍蝇来,插上一枝柳。”写完后高声诵读了一遍,然后问大家怎么样?

    大家捂嘴不说话,而肖思仁却笑着说:“此诗有十分的好!”

      步辑耐不住,忙问:“为何有十分?”肖思仁笑着说:“读有八分,诗就两分,合起来不是十分么?”众人绝倒。

      有人出了个《雪》的题目要大家作诗,肖思仁知道甄开馨肯定有好戏看了,于是他故意先作了一首:“天下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此诗实际是唐代张打油的一首写雪诗,因为这首诗通俗,以后这样的诗体便称为“打油诗”了。而甄开馨不知是计,看见大名鼎鼎的肖思仁也写出这样的诗,立即也写了四句:“谁把鹅毛满天扫,玉皇大帝贩私盐,王母娘娘气呼呼,吹得白毛一片片。”结果他当然‘出尽风头’了!

      甄开馨不仅喜欢掉文,还喜欢书法,但几个字极为潦草。

      一天,他突然想到几句诗,便拿来纸墨奋笔疾书,满纸的‘龙飞凤舞’,回家后他要书童把它抄下来,抄到笔画怪异之处,书童不认识,就捧着稿子询问他。甄开馨仔细辨认了很久,连自己也不认识,就骂起书童来:“你为什么不早些来问,以致我也忘记了!”其字如此,却喜欢到处为人写字。那天,恰巧他的一个亲友来看他,甄开馨见亲友手里拿着一把白纸扇,又要题字。

    那亲友“扑通”一声跪下来,甄开馨说:“不过给你写几个字,何必这样谢我?!”

      那亲友回答:“我是求你别糟蹋我的扇子。”

      书童本来在挨骂,见此情景,笑着跑开了。

    别看甄开馨五大三粗,却是个怕老婆的角色。一天,肖思仁和步辑在一起谈论手相的问题。步辑说:“我看相书上说‘男手如枪,女手如姜,一生有吃不了的米饭,穿不了的衣裳’。不知这说法正确否?”

    肖思仁说:“我也看过类似的说法,就不知这‘女手如姜’是怎么个情形?”

      甄开馨在旁边听见后大喜,说:“如果是这样说罚,我家那泼妇就是一个有造化的呢?!”

      步辑奇怪,问:“何以见得?”

      甄开馨得意的回答:“昨晚在床上,她嫌我不能尽兴,打了我一巴掌,今天还是火辣辣的!”

    肖思仁忍俊不禁:“兄弟倒是实话实说啊,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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