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叔孙通列传》
位于七十列传第三十九篇,所记为汉朝建国初期两位文臣的事迹。
迁都关中
刘敬原名娄敬。
“脱輓辂,衣其羊裘”,娄敬亮相颇为夺人眼目。在汉代,“衣帛”,即穿丝织品制成的衣服才算高档,穿羊皮袍子只能算“衣褐”。
“陛下取天下与周室异。周之先自后稷····积德累善十有余世。······及周之衰也····非其德薄也,而形势弱也。”
“夫与人斗,不扼其亢,拊其背,未能全其胜也。今陛下入关而都,案秦之故地,此亦扼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
汉朝最初的临时首都是选在了洛阳。娄敬反对此事,但他并未正面攻击这一举措,而是先后列举了周先民多次迁居,以及周统治者因道德高尚而远近归化的事迹。其目的地在于说明周之所以能在洛阳定都是长期积累的成果,是国家已经完全稳定,进入和平年代之后才可能成就的事业。
而娄敬不认为当前汉朝具备与周代盛世相比的实力。所以,汉朝都城的选择还是应该看重地缘因素。
“扼其亢,拊其背”演变而来的“拊背扼喉”,意为控制险要之地。
娄敬的分析加上留侯张良的支持,高祖最终选择迁都长安。娄敬也被赐姓刘氏,更名为娄敬。
白登之围
高祖七年,高祖亲自率兵追击叛逃的韩王韩信,被匈奴围困白登山。
《史记》中有两位韩信,《淮阴侯列传》和《韩信卢绾列传》。
《淮阴侯列传》即曾因胯下之辱为人轻视后成一代名将的韩信。《韩信卢绾列传》里的韩信本是战国时代韩襄王的后裔,后因战功受封韩王,即本篇中的韩王信。
高祖六年,高祖迁韩王信的封地于太原以北,以备匈奴之患,结果韩王信反被匈奴围困,不得不向匈奴求和。求和未成,同时还被高祖怀疑有贰心,韩王信索性投降了匈奴。
刘敬进言反对高祖亲自出征,但高祖不听。
“两国相击,此宜夸矜见所长。近臣往,徒见羸瘠老弱,此必欲见短,伏奇兵以争利。”
《资治通鉴》卷十一颇为详细记载了白登之围。
“······帝用陈平秘计,使使间厚遗阏氏。····”
胡三省作注:“陈平使画工图美女,间遗阏氏,曰:‘汉有美女如此。今皇帝困急,欲献之。’阏氏畏其夺己宠,言于冒顿,令解围。”
高祖脱险后,封刘敬关内侯。
和亲之策
“陛下诚能以嫡长公主妻之,厚奉遗之,彼知汉嫡女,送厚,蛮夷必慕以为阏氏,生子必为长子,代单于。”
白登之围后,匈奴逐渐强盛。刘敬给高祖的注意是既影响深远、又毁誉参半的和亲之策。和亲的目的,在当下是化干戈为玉帛,从长远来看,则是期望逐渐同化对方人种。
匈奴的基本生活方式为“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其文化特征以“苟利所在,不知礼义”的实用价值观,和“贵壮健,贱老弱。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的风俗。(《史记·匈奴列传》)
移民之策
“徙齐诸田,楚昭、屈、景,燕、赵、韩、魏后,及豪杰名家居关中。无事,可以备胡;诸侯有变,亦足率以东伐。此强本弱末之术也。”
中国历史上较大规模的移民,除了战争原因被迫迁徙之外,当属此类目的最为常见,即削弱地方豪强、充实首都国力。
叔孙通面谀秦二世
“人臣无将,将即反,罪死无赦”。
其中的“将”意为一种既有其意、未行其事的处事状态。
秦二世时爆发陈涉起义,但二世不愿承认其治下有人反叛,所以叔孙通顺着二世的心思面谀之。之后叔孙通逃亡。
定礼仪制度
“叔孙通儒服,汉王憎之;乃变其服,服短衣,楚制,汉王喜。”
“夫儒者难与进去,可与守成。·····礼者,因时世人情为之节文者也。·····颇采古礼,与秦仪杂就之。···”
“若真鄙儒也,不知时变。”
叔孙通一生最重要的业绩即刘邦登上皇帝之位后,率领一帮儒生设计了一套新的适合汉代君臣的朝会礼仪制度。
“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
礼仪设置的根本用意,也就是要在本来生而平等的人与人之间,人为地设置一些可以目见的等级规范,以使一部分人,成为另一部分人的当然从属。儒家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深为统治者所珍视,其故在此;而它在更广阔的现代社会中失去生存的土壤,并极易被人所诟病,其故亦在此。
无易太子
现任太子即后来的汉惠帝刘盈,为吕雉的嫡长子,赵王如意为戚姬所生。
太史公曰
语曰“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也;台榭之榱,非一木之枝也;三代之际,非一士之智也”。信哉!夫高祖起微细,定海内,谋计用兵,可谓尽矣。然而刘敬脱輓辂一说,建万世之安,智岂可专邪!叔孙通希世度务,制礼进退,与时变化,卒为汉家儒宗。“大直若诎,道固委蛇”,盖谓是乎?
“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也;台榭之榱,非一木之枝也;三代之际,非一士之智也”出自《慎子》。
“大直若诎,道固委蛇”出自《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