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当你们看见这篇文章时),礼貌起见,我应该先作下自我介绍。(我已经作过很多了,但我不能保证我的每篇文章都被你们看到)我想先说下我的名字,但是太多了,你们记不住,事实上我也没全记住。关于国籍,我真的不关心这个问题。我既不是狂热的宗教分子,也不是激进的民族分子,我很少参加选举,决择这类公共事宜,事实上我很少出门。
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一个戴着厚重的黑色绒毛帽,穿着拖到脚跟的风衣,手藏在皮套里,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并且断定那是一个坏人的人,那可能就是我了。我不建议你上前询问,因为我不想因你因乱搭讪而挨揍而负责。
每个星期六,我会出一次门,因为我的心理医生会在他那长在令人讨厌的市中心的诊所等我。我并不想去,但他坚称我有病,更确切地说是精神分裂。
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精神分裂这种病。我的医生说那是一种妄想症,会给自己假定很多个身份。反正我至今没弄明白,但我的医生却说,一个正常的人是不可能同时支持性开放和性原罪的,他这么说是因为他在我家里同时看到了关于这两方面的论文。当然,都是我写的。他还告诉我,我喜怒无常,喜欢走极端,在我身上只能看到矛盾,看不到妥协。
这就是我的医生对我的看法,尽管我认为那全是一派胡言,但我从不否定他的说法。我并不反感他,这一点你们应该看出来了,我很少同意别人进我的屋子。
医生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倾诉者,除非你承认你是个病人。可能令你们意外的是,我有很多朋友,就是那种可以借钱但不会留给他们遗言的朋友。我知道你们喜欢把朋友分成男性和女性,尽管我并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按照你们的说法,我的男性朋友和女性朋友同样多,也许不一样,但我不会刻意去分别。
我的很多男性朋友都结婚了,变成了他们的爸爸,就是那种长着烟味手指,腆着肚子,笑得莫名其妙的人。我不愿看见他们变成那个样子,所以我很少联系他们,事实上我不能肯定我还认识他们。
让我害怕的是,我的女性朋友不断地失踪,我曾经准备去报警,但被我的医生制止了。
接下来你们应该可以想象到了,我朋友很少,甚至有时连续几天都没人说话。但我从没感到孤独,我觉得我的世界里充满了声音。有时我听见有人跟我说话,我就回答他们。
我并没你们想得那么封闭,事实上我经常上网。我的医生让我跟虚拟的世界保持距离,说那会恶化我的病情。这一次,他把我激怒了,我冲他喊到:你怎么证明你是真实的!他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我并不在乎网络是不是虚拟的,我也不在乎我的房子是不是虚拟的。我只在乎我的感受是真实的,我在某一刻的感受是真实的。
我有一网友,她让我叫她西蒙太太。事实上我不能肯定她是否结婚,不能肯定她是男是女,甚至不能肯定她是否真实存在。这些对我都不重要,就算有一天我发现我一直在跟上帝聊天,我也不会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我们暂且叫她西蒙太太吧,其他的关于她的事我就不多介绍了,如果是假的,岂不是我骗了你们?我和西蒙太太认识很多年了,比很多真实(按照你们的说法)世界的朋友都长。我觉得她有时候能明白我的想法,有时候不能。可这已算不错了,我们无法让别人完全明白自己,对吧?
我的医生说不对,他说他能明白我,还让我向他倾诉。我拿刀子在左手的食指上划了一下,问他:”你感受到痛了吗?”
他不能回答,他输了,他却给我开了更多的药。
人的感受不可能被另一个人感受到,一点都不可能。如果你的手被刀割了,你的好朋友说他感受到痛了,他在骗你。就像一台机器能根据光的频率分出颜色,但对它而言,白色和黑色只是数字大小上的差别。
这太恐怖了,我们竟然生存在一个无法被理解的世界!令我诧异的是,没有一个人因此感到恐慌。我向我的医生说了这个想法,我说对于我而言,你只是一台会流泪的机器。他没说话,事实上他经常不能解释我的想法。我宁愿他什么都不说,也不想看到他作出一些装作很懂的样子。
我们还得回到那令人费解又令人讨厌的精神分裂问题上,也许你们还记得我是一名被认为精神分裂的病人。我的医生说我假想出了很多个自己,他说有好多个不同的我跟他交流。我问他知不知道哪个我才是真实的,他开玩笑说他宁愿相信那个不提奇怪问题的我是真实的。我微笑向他表示歉意,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我都向他表示过歉意。
我好奇这么多我之间有没有过交流,我希望有,也许他们能完全明白彼此,包括那个支持性解放的我和那个支持性原罪的我。
也许你们已经感受到,我并不介意精神分裂这件事,不过我可爱的医生还坚持治好我,尽管他说每一个我都是善良的。
不知道写这篇文章的是哪个我,不过你们完全可以把这个我当作我?(鬼知道那个西蒙太太是不是我?)
希望你们不要追问写这篇文章的是谁?最让我难回答的就是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