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你很好

Photo by 谜


认识一个姑娘,生性温婉而又坚强。

可能跟年幼时家庭发生的变故有关,她小小年纪就很懂得察言观色,懂事得让人心疼。

长大后,这种过分的懂事就变成了一种习惯,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遭遇了怎样令人伤心难过的变故,她都会说,我很好。

周遭的朋友都觉得,她很温暖,很坚强,不管遇到任何事,总能自己解决好。

我也曾经很羡慕她,羡慕她小小的身体里有一种打破一切逆境,勇往直前的勇气。


一年前接到她的电话,说姐姐,你能跟我聊聊吗?

我心中预感她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忙问,你怎么了,最近好吗?

她几乎条件反射似的回答,我很好。

这通电话后来就变成了一通简单的问候电话,她到底也没有再提及原本究竟想跟我聊的是什么。我于是也就不便再追问。

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有时明明很不好,但只要有人问起,总会不自觉的脱口而出,我很好。绝不让自己有半分示弱的机会。

再后来,我从别人口中听到她的消息,说她跟相恋七年的男友分了手。

旁观者都说,她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过,每一天都好似从前一般云淡风轻。我也就信了。


我再一次见到她,是在医院。

她吞了安眠药自杀,被救了回来。母亲在一旁哭成了泪人。

我说,你好吗?她依然回答,我很好。

那一刻我忽然就红了眼眶。

听她母亲讲,她患抑郁症其实已经很久很久了,整夜整夜睡不着,男朋友的离开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常常在想,那天晚上,她给我打来的那个电话,也许原本是要向我求助的,但只因为那句我很好,她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而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有时遇到事情,抱着电话,不知道该打给谁。

有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又觉得还是不要把负能量带给别人了吧。

更多的时候,即便是被人看穿了自己的不愉快,但只要对方问,你怎么了?都会不自觉地回答,我很好。

后来,我终于明白,我很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我很好,是对自我救赎的主动放弃。

所以,还是该哭哭,该笑笑,实在不爽了,你无理取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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