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男孩的来访(八)

慢慢我知道,我在这个家,就是多余的,没有人希望我的存在……而长大后一度想缓和关系的我,被一次次伤透了心,即便是随着母亲年纪越来越大,日子好了,脾气越来越好一些,想缓和我和弟弟之间的关系,还讲了一件事儿,说我们小时候,有一次外面下着大雪,她在办公室窗口看见我和弟弟从校门口往家走,我突然把衣服脱下来,她还想,下着雪为什么脱衣服呢,然后看见我把衣服穿在弟弟身上,把他背起来,费劲地一步步往前走……弟弟听了嗤之以鼻,说“没有那回事”。大了一点儿的时候,弟弟就没有叫过姐姐,在他心里,“人家同学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如果没有你,我的日子会更好一些”,“我看过咱家的户口本,你还有个曾用名,你不是我们家的人”,甚至等我出嫁后,每次大包小包回娘家,他会在我丈夫不在的时候,直接问我脸上“老回来干什么?!”……

“我是多余的”这件事,我一直知道,从我来到父母家,我就被灌输了“家里养着我,我要为家里做贡献”的思想,散养的我没有上过幼儿园学前班,一年级几乎什么都不会,暑假母亲给我补了补课,二年级没上直接上三年级,竟然名列前茅,从南海小学转到光明小学,没有因为陌生成绩下降,反而一路上扬,参加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纠正校长出题的错误,全市作文竞赛二等奖,参加学校的军乐队,各种比赛,各种奖,母亲教同年级,我的作业、试卷,被她当做标准答案,给她的学生批改,她课外辅导学生,我经常给她们讲题,有个学生家长喜欢我到了要认我当干女儿,还给我买了电子琴,我能听两遍歌没有乐谱就能谈出来……在班里名列前茅,没考第一回家都哭,历任班干部,三好学生,从三年级起,从《鲁迅全集》开始,看遍了家里的书,成为广播电台第一批小记者,我从10来岁开始,每天早上6点起床,站在小板凳上做饭,刷锅洗碗,打扫卫生,我活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来我家的人都很羡慕我母亲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孩子……如果日子一直简单而美好,积极又向上,还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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