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一)

"阴沉的午后,白易悠闲的走在铁路旁,时而轻吟,时而低语,白易看见远处一列火车缓缓开来,放慢了脚步,怔在原地,忽然火车加快了速度,迅猛的冲向了他,犹如变形金刚般肆意变化,时而走兽,时而飞禽,任白易如何卖力向其他方向挣扎都于事无补,白易大喊着救命,救命…………"

一身冷汗从噩梦中惊醒,白易惊魂未定,胡乱摸到了放在枕边的手机,原来是午夜12点,她拧开台灯,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水,战战兢兢的喝了几口。刚放下水杯,却听到楼上"啪嗒啪嗒"有规律的脚步声。好奇怪,楼上不是没人住吗?况且,自从她租住进来,也从没见楼上有人上下经过啊。想到这儿,她打了一冷颤,但又经不住好奇,于是有警惕的从床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客厅,确实是楼上"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时而还飘出几缕空灵的音乐声。

其实白易租的这个房子一共有六层,她住的是五层。顶楼虽然通风、采光好也便宜,但是冬天冷夏天热,所以她当时选择了五楼。也因为这个原因,顶楼一直没人愿意租,她也一直都知道。她大着胆子在客厅里踱了好几圈,发现声音时而清晰,时而微弱,仅时就在眼前,远时又仿佛天边。

她想上楼去看看,便试探性地从猫眼儿往门外望,她的门正对的是五六楼衔接的楼梯和楼梯到她房间之间的楼道,楼道里黑洞洞的,但不知道怎地,她只望了一眼,就感觉似乎有什么在楼道上也在向她看,一激灵,她感觉又升起了一股凉气。赶紧把猫眼儿上的盖子合上。关了客厅的灯,黑暗中她又忍不住凑到门前,从猫眼儿往外瞄,这才发现楼道里不是很黑,低瓦数的灯泡发出行将就木的浑浊的光。难道有贼?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如果是贼的话,只是走来走去,不会悠闲的还放起音乐啊,况且楼上那屋里除了有个破旧的收音机还有几样简单的家具外,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因为当初来租房的时候她是进去看过的。这么一分析,又把自己吓得够呛。

她转过身往卧室走,这时就听得“啪嗒啪嗒“急促的脚步声,像是从楼梯上下来。她强作镇定,心跳得通通地又走到猫眼儿那里,果然有个阴影飘过,但是没看清是谁……

这深更半夜的,谁能来呢,难不成是房东?

算了,还是睡自己的觉吧。她回到卧室,刚上床,就又听到“啪嗒啪嗒”的上楼声,她索性用被子蒙了头,一动不动,喘着粗气,全身肌肉因过度惊吓绷的紧梆梆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在她睡着不久,就被“啊”地一声尖厉的鬼叫惊醒了,在这样的夜里,那凄厉的声音,活生生把人的心揪到了嗓子眼,她惊得缩成一团,在黑暗中放大了瞳孔。周围是无边的黑暗,好像一齐向她挤过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想给闺蜜文文打个电话,但她实在是连出声的勇气也没有了,浑身瘫软。

她见再没听到什么声响,就这样睁着眼苦熬着,看着窗外渐渐有了曙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终于天亮了,眼前的黑暗总算是过去了。

她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赶紧给房东刘大爷打电话,说了昨晚的事。电话里说得火急火燎,也不知是那刘大爷人上了年纪,听不清楚还是自己说的没头没脑,只是不停地说着没事,肯定是她做恶梦了,气得白易都要喊爹骂娘,发毒誓了,她是做梦了,但是梦境和现实她还是分得清的。只好给文文打电话,文文人与名不符,相当不文,挺凶猛的,胆子也够大,典型的女汉子人设,一听这话,倒来了兴致,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直接就过来了。

听到敲门声,白易从猫眼儿里看到是文文,才放心地开了门。她赶紧拉着文文就讲昨天晚上的事。文文就大笑着说:“得了,你电话里都说一遍了,咱这会急着上班呢,中午回来上楼去让房东大爷给把门开开,咱们进去瞧它一瞧,有鬼杀鬼,有佛杀佛,我给你好好治治心病!”

早上的班上的也是昏昏沉沉,白易觉得眼皮和脑袋沉得厉害,大脑却一刻不停的胡思乱想着昨晚楼上那动静。好容易到了中午,她们连饭都顾不上吃,就直奔白易租住的房子来。

先找到住在一楼的房东,刘大爷正吃饭,一见她们俩就让着吃饭,白易谢过,直接说了来意,说:“您顶楼那房子有古怪,您得进去看看,不是遭了贼了吧,我昨儿晚上可是真真切切地听到脚步声呢,还有上下楼的声音,尤其最后有个女的叫那一嗓子,没把我吓死,一晚上没睡着啊。”刘大爷听着,表情忽然古怪起来,却只说了一句,“没有的事,别自己吓自己,要看,你们去看吧,这是钥匙。”说着把钥匙递给她两,白易觉得害怕,迟迟没敢接钥匙,但文文不怕呀,拿了钥匙就往楼上走。白易只好跟着文文上了楼,她临出门时,恍惚听到李大爷嘀咕了句什么,却没有听清,眼睛的余光看到刘大爷把他老伴往里屋推。“砰”的一声,门被强制性的关上了,她心里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但还是跟着文文上了六楼。

文文就要去开门,被白易制止住了,还是不敢一看究竟。拉着文文就要下去五楼自己的房间,说:“文文,咱不看这个屋子了,我这几天先住你那里去吧,我总觉得这屋子有古怪,我怕万一看到什么,咱们都————”

“这大白天的,你以为是演恐怖电影啊,能看到什么啊,我开开就是要治治你这疑神疑鬼的心病呢,走,跟着我,保你没事!”想也没想就打开了门。

文文一进去就“哇”地一声尖叫,差点没把白易吓死,她腿都软了时,却听文文一阵哈哈大笑,说:“快进来吧,我滴姐,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几件破烂家具,灰都几尺厚了”,她气得进去作势要掐文文的脖子,文文赶紧一边躲着,一边说,“你这下看看,有什么,这像是有人在这里住过吗?”白易仔细看了房子的犄角旮旯,跟自己当初来看房子时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变动的迹象,只是长时间不住人一股子灰尘味,屋子也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贼怎么可能光顾这里,破沙发都蹋了,瘫倒在灰尘里,还有一些破旧衣物和烂报纸七零八落。

当中夹杂着一些书信,信封上的字迹倒很是娟秀,这激起了她们的好奇心,因为一般来说,搬家不可能把这些私人信件扔在这里不带走,不符合逻辑。

文文随手拾起一封,就抽出来看,竟然是一封情书,写给一位叫陈欢的,可是信并没有寄出去,再打开一封还是写给陈欢的,看了十几封竟都是如此。她们不禁呆立在那里,猜想这一段爱情故事,这个痴心的女子是在怎样的心境下写了这么多没有寄出去的情书?力透纸背的热烈,她所牵绊的男人是否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她们最后是否有情人终成眷属,在天比翼鸟,在地连理枝?

她们又拾起一封,皱皱巴巴的,舒展开来,却是一个字也没写,只有一团凝固的黑色的如开败了的玫瑰般的东西在纸上绽放开来,两人都吓了一跳,目光交流,心领神会,因为这是什么东西,她们都猜到了,但她们谁都没说,只是赶紧把那东西扔下,四面里看了一看,环顾四周,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们。文文僵硬的作大胆状,:“小易,你看,什么也没有,这不过是小姑娘谈恋爱时,惯常的套路而已,捉弄男朋友的把戏罢了。我们走吧!”白易心有余悸地看了好几眼地上那封空白信,虽然时间过去很久,颜色变得深沉,但依稀可以看出那上面的确是一团凝固的血迹。

(二)

时候已是寒冬,天色渐晚,大街上寒风刺骨,冷冷清清,光秃秃的小树苗可怜巴巴地佝偻在道路两旁,曾经生机勃勃的小草也变得枯黄了,同花儿一起进入了冬眠,连下班的人群也行色匆匆着急忙慌地往家赶。

白易却浮萍般游荡在街上,不想回到租住的房子里去。本来最近一段时间想先去文文那里将就一下,可这小鬼头的男朋友回来了,实在没法住。她知道文文的男友在日本留学,一年也就回来一半次,见一面实属不易,怎么还好意思开口呢。

就这样一边溜达,一边看着万家灯火,想想未卜的前途,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不由得鼻子一酸,涕泗横流。

2013年毕业,四处找工作,四处碰壁,就连谈了四年的男友也劈腿攀上了富家女,却洋装伤感地和她讲了种种蹩脚的现实困难,虚伪地提出了分手,她是个倔强的女孩子,只说了一句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那男的转身便上了一辆候在不远处的轿车。

那夜,她彻夜未眠,只是静坐着默默流泪,一夜无话。

之后,她删除了电脑和手机中关于他的所有信息。

之后,玩命似的看书,年年参加公考,年年都差一点。万念俱灰,却又不得不理智,找人拖关系塞钱,才好不容易有了目前这个还算稳定的工作,有工作了,离家太远不说,单位是除了工作任务,衣、食、住、行、死、活一概不管,幸亏好闺蜜文文也在这座城市,租这房还亏得有她帮忙。唉,自己一个农村来的孩子,呆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就像一个孤儿,举目无亲,要真摊上什么事儿,又能找谁帮衬,想着想着不禁又落泪了。

满腹心事无从寄,就这样信步走着,一抬头却到了每天回家的巷子口,自己也吃了一惊。巷子又窄又深,看过去黑乎乎的,尽头便是她租住的地方。她干脆心一横,快速地走进巷子去。她赌着一股子气,什么鬼鬼怪怪的东西,世间那么多不平事,没见它们也出来伸张正义,主持一回公道,刚只知道装鬼弄怪地吓唬人,算什么本事。这样想着,她就气冲冲进了巷子,上了楼。不自觉的便走到了六楼,门竟然开着条缝,亮着灯。透过门缝,看到刘大爷竟站在屋子里,她一把拉开门进去。刘大爷吓了一跳,看到是她,才说:“我把这屋子收拾一下”。只见他把那些旧报纸信件等杂物都一古脑用绳子捆起来。

“大爷,您这屋子里以前没发生过什么事吗?”白易问。

“你这女娃娃,好好的屋,这能发生过什么事”刘大爷颇不高兴的说。

“那这么多信怎么也没人收拾,还有,有一封信上带着血......"刚说到这里,就听得楼道里一阵风来,门咣当得关上了。这一声响来得突然,把他们都吓得立在当地,墙上没粘牢的一张画忽喇喇地抖了几下掉下来了。悬在屋子正中的橘红色灯泡晃荡了好久,老化的电线有点接触不良,灯光忽明忽暗地好一会才稳定下来。

刘大爷不安地四面看看,压低声音说:“孩子,我也不是想故意瞒你,只不过人老了想指着这房子弄几个养老钱,这房子几个月前是出过一桩事,后来也有点异常。空到现在,我们也懒得来收拾。我想该是没事了,你昨天一说,我才知道还是有些古怪。今天说来把这里收拾一下——”刚说到这儿,只听卫生间那边水管有向下流水哗哗的声音,没有人怎么会有流水声。白易一下子感到头皮发麻。她想退出去,却感觉腿有些不听使唤。刘大爷突然大声对着空屋子说起话来:“你有啥怨气你冲着害你的人去嘛,何苦来吓这些可怜人”,一股冷风从卫生间穿过客厅,把客厅和卧室的窗帘刮得啪啪地响。那捆杂物的绳子忽然“嘣”地一下散开了,那些信件之类的东西散了一地。灯,这时突然灭了。白易赶紧掏出手机,想摁亮屏幕照亮,却发现不起作用。只听刘大爷絮絮叨叨地念起了佛,她退到门边,去摸门把手,突然惊叫起来,因为那把手好像被固定住了,根本扳不动。她缩回手,去拉刘大爷,却怎么拉也不动。这时灯突然亮了,她吓得闭了眼,慢慢睁眼看时,只见刘大爷表情呆滞,动作迟缓。她连喊了好几声都不见反应,却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诡异地一笑,笑得白易毛骨悚然。情急之下,白易反而镇定了。不就是鬼么,不就是想吓我么,姑奶奶今天跟你杠上了。

她转身来对着刘大爷说:“来呀,姑娘我够倒霉的了,你还嫌不够,你就来吧!欺负我在这里无依无靠是吧,欺负我农村丫头是吧,欺负我父母不是达官贵人是吧,欺负我没钱没势是吧,我以为只有人欺软怕硬,原来鬼也是一个德性。来吧,看你有什么能耐!”她一边说,一边哭,一边上去把那些信件撕得稀巴烂,然后用脚拼命去踩。刘大爷突然像梦中醒来一样,看到白易如此疯狂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赶紧上去拉着她,说:“孩子,快走吧,明天给你退房租,这里不租了!”不由分说,拉起白易,一拉门把手,竟又开了。出了门,他不断说“唉,作孽啊,作孽啊”,白易还没有从刚才的失态中完全恢复过来,她瞪着眼,踉踉跄跄地下了楼,开了自己的门走进去了。

刘大爷喊着对她说:“今晚让我孙女给你作伴吧,她跟你差不多大呢!”说完就锁了六楼的门。

刘大爷的孙女很快上来了,一个假小子模样的姑娘,留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发,嘴角露出点调皮的笑意。白易认得她,只知道刘大爷叫她闹闹。

闹闹一见她就凑近前说,“小易姐,你哭了?嗨,我跟你讲,对付邪魔歪道这些东西,你别跟它示弱,你要不把它当事,它也奈何不了你”。

白易看她说得轻松,说:“你真不怕吗?”

闹闹说:“我一身正气,凭什么怕它们。”

“那你给我讲讲对面那屋里的事吧!”

闹闹说:“讲了你不怕睡不着吗”

“反正你不讲,我也睡不着,讲吧!”

“其实也就是个凄惨的爱情故事,男主角见异思迁,爱上了白富美,女主角割腕自杀,一腔怨气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啊。”

“你讲细一点嘛!”

“好吧,半年前,一对小情侣住进了顶楼的那套房子,男的叫陈欢,女的叫李甜。可是过了不久,陈欢因工作关系认识了某局长的千金,他们感情迅速升温。一个月后,陈欢就搬出去住了,楼上的人不止一次看到李甜红肿着眼睛上下班。大家都想,年轻人嘛,伤感一阵子不也就过去了嘛,我还解劝过她呢。谁知这李甜竟是个痴人,天天以泪洗面,沉浸在失恋的阴影中无法自拔。有一天临近晚上了,爷爷突然说,他一天都没看到李甜下楼来。我们都觉得可能出事了,就开了门去看。一开门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赶到卧室一看,都吓傻了,只见她眼睛似闭非闭僵硬地躺在那里,脸白得像一张白纸,一只手垂在半空中,手腕上切开了个很大的伤口,血水流的满屋子都是。

我们看到的时候,血都凝固了,可能半夜里就自尽了。唉,那么漂亮一个姑娘,说死就死了。后来,报了警,警察来查验了现场,自杀的事实是清楚的,也就没有人再追究。可怜了她的父母啊,老两口从乡下赶来差点哭断了气,家里可就他一个孩子,父母嚷嚷着说要告发他那无情无义的男友,后来却又说无凭无据,说他们是乡下人,不认识一个可以为他们出头的人,慢慢的也就算了,悄悄把她的尸首带回乡下掩埋了。

再后来,就听说这屋里有些奇怪的响动,我倒是没听见过,但爷爷奶奶都说听到过,都是在夜里,有时候是一声叹息,有时候是轻轻的啜泣,她喜欢跳舞,还总是放同一首曲子,曲子空灵灵的,听着就让人汗毛倒立。”    

白易听了这一席话,久久不出声,闹闹看她时,早已泪流满面。“那些信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也没有收拾?”闹闹说:“她死时好像身旁是放着一些信件之类的,都是写给男友的,她的遗体送走后,我们也都没进去过,听你说的这些信件竟然在客厅,那恐怕是风吹到客厅来的,要么就是她的魂在折腾,只是生前都默默隐忍的女孩,死了为什么会这么不消停呢?”

“那是因为她用情太深,爱的太刻骨,她一生中最真挚的情感毫无保留地用在了一个男人身上,到头来却落得被背叛的下场,她怎能甘心,怎能轻易放下,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白易仰起头向着楼上的房间,像是对着空气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小易姐,看不出来啊,你们俩是同道中人,性情中人啊!”闹闹调皮地说。

“困了,睡吧!”白易说。

此夜,月色皎洁,清辉由窗入户,照着白易清秀的面庞,也照着身旁睡得没心没肺的闹闹。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前尘往事历历在目,熟悉却在远方的故乡,以及月光里和他嬉闹过的田野,点点滴滴,白易有心事的睡去了。梦里,恍惚间,她听到一首空灵的曲子断断续续的响起……

(三)

白易一大早便起来,闹闹慵懒的窝在被子里问:“小易姐,昨晚睡得好吗”

白易反问道:“你睡得好吗?”

“我当然睡得好,连梦都没做一个”

“我也是”

等白易洗梳完毕换了套衣服走进来,闹闹却吓了一跳。

“小易姐,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怎么啦?”

“你今天这身打扮,活脱脱像一个人”

“像谁?”

闹闹诡秘地一笑,用手指了指楼上的房子。

白易白了她一眼,“你咒我啊!”

“我可不敢,只是她平时就是你这着装打扮,韩版毛衣,长裙,浅色,也是披肩发。哎呀,太像了,你不信,待会儿我爷爷看到你肯定要吓一跳”

说着,刘大爷上来了,他是来给白易说重新租房的事儿的。一进门,看到迎面走来白易,先愣怔了半天才说出话来,闹闹一旁偷偷地笑。

“姑娘啊,你今天就慢慢找房子吧,一找到,你就搬走,房租该给你退的全给你退啊。找到房子之前,就让闹闹每晚给你做伴吧。”

“大爷,谁说我要搬走了,我昨晚睡得可好呢,今晚也不用闹闹作伴了”

刘大爷倒愣了,看了白易半晌,见她神色正常,不像是说昏话。

又说:“你不怕了吗?”

“怕什么啊,没事!”

刘大爷见她说得坚定,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白易见他还站在那里,就说:“大爷,谢谢您关心,我真要住不下去,我就跟您说。”刘大爷就没再说什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出了门还兀自嘀咕:“这一打扮怎么能那么像呢,真是怪事”,他边走边摸着头发稀疏的脑袋。

白易一出门才发现天色不怎么好,中午飘起了雪花,她也就懒得回去。傍晚时分,街上已落了厚厚一层雪。行人很少,车辆也不多。她目光萧索地走在街上,风偶然吹来,灌在领口里。她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连自己都感觉像个孤独的幽灵。

一辆车在她身旁减速,随即又加速向前驶去,那人似乎忘了在雪地上急加速的后果。刚到前面路口,那辆车就迎面撞上了一辆大卡车车。街上本来不多的人们,很快聚拢了去,白易走过人群外面,就听一个女的歇斯底里的大喊着:“陈欢,陈欢,你醒醒啊”。她听到“陈欢”这个名字时,心头一动,脚却没有停下。

几天后,白易辞职了。她写给单位领导的辞职信中有这么一段话:

“这个世界上善于伪装、沽名钓誉的人太多,自我救赎、表里如一的人又太少。世界那么大,生活那么广阔,总有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等着我们去做。为什么要死守在某一个角落,自愿拷上枷锁,甘做名利场的奴隶。心魔使我备受折磨,也是心魔让我明白生活的真正意义,让我更接近真心。我决心听从内心的召唤和神明的指引,不再随波逐流,浑浑噩噩。抱歉!”

看过她的信,大家陷入了沉思……

后来,城市公路拓宽,刘大爷的房子第一批被列在了拆迁名单上,他们搬迁住进了新房。在还未被拆掉的旧房子里,在有星有月的夜晚,人们偶尔还是会听到空灵的曲子在断断续续的响着……

只是人们不再害怕了。

警钟为谁而鸣?

为你,为我,为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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