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平时乐呵呵的小学生们,虽然大部分时候的悲伤都是强烈而短暂的,上一分钟哭,下一分钟就可以笑,但一旦长久相处下来,就会发现,有些孩子的心底,也有持久的淡淡的无奈和哀愁。
上学期,班里有个小男生,每周日下午到学校就会哭泣。询问之后发现,他是想念家里了,我一开始遇到这种情况不知所措,只会安慰他,多跟大家一起玩。
今天,又遇到了一个想念家里的小男孩。
这个孩子的父母,上周五带着他弟弟回来了,给弟弟过周岁,今天上午要回昆明打工的地 方。昨天晚上的时候,这个孩子来上晚自习,我劝他别来,在家多陪陪爸妈。他说,周末的晚自习会布置作业,我想去学习。结果,晚自习快开始的时候,他哭了起来,说是想弟弟了。
今天上午第一节课后,我到教室里,听到其他学生说,某某某在哭。我走到那孩子身边,看到他趴在胳膊上,满脸泪痕,鼻涕也长长的,一抽一抽的。问他怎么了。他说:“爸妈走了,我知道这个时间他们就走了,呜呜……”
我拍着他的背:“走了还会回来的呀!”
他说:“下次就到过年了,刘老师,你说时间过的怎么那么慢?我觉得一年好长好长,长的我都等不下去……”
我掏了掏兜,没有带卫生纸,也就任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抽泣着嘟囔:“一年太长了,下次弟弟都两岁了,太长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我说,一年太长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我想起上次,跟他一起走在从长虫街回学校的山路上,头顶的阳光晃的有些刺眼,他背着坏了拉链的书包,双手插在校服褂子的兜里。我折了两支花,插在了他的书包上。他时不时回过头来,笑容像那天的阳光一样明媚,可说出的话,却让我心疼:“刘老师,你觉得时间过的慢不?我怎么觉得总也过不完?等待爸妈回家的时间,太长了……”
我边提醒他看好脚下的路,边告诉他,小学时候过的是有些慢,等你长大了,就会发现时间会越来越快,到那个时候,你可能会想让时间停下来。
他说,那我要赶紧长大,我要在昆明盖七层的楼房,这样我就能跟爸妈住一起了……
我能说什么呢?上课铃就要响了,我们匆忙结束谈话,按部就班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上午放学后,我从另一个班走出来,刚走到一楼花坛旁边,后面就传来了他的喊声:“刘老师!刘老师!”我扭头,见他飞快地跑过来,还是笑眯眯的。
我一看吃饭的时间,他没有拿着碗,就拉下脸:“拿碗吃饭去。”
他的笑脸瞬间就垮了:“我爸妈走了,不想吃……”
:“那你还想不想长大,想不想去昆明?”
:“那我去吃饭……”
睡前故事播放一周之后,某天夜自习,一个小男生跑过来问我:“刘老师,今晚你来不来我们宿舍?”
我说我每天都去的呀,你们听故事的时候,我就去看你们了。
小男孩皱着小脸,央求道:“不是那样的去,是跟我们说说话……”
也许我到来的意义,就是在这些孩子需要的时候,倾听一下,督促一下,在他们漫长人生启程不久时,陪他们说说话。也许就能带来一丝丝温暖呢,也许这些温暖,会成为他们的美好回忆,让他们在未来,多一点面对困境的勇气呢。
未来那么遥远,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