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哥，那我去买菜了啊。”
“中，赶早回来！”
清晨破晓，面香盈鼻，蒸腾的水汽扑在脸上，晕开了紫红的嘴唇，这是春节前中心医院附近一家小门店的景象。
一隅方寸之地，几个忙碌的身影，几套桌椅，碗碗热气腾腾的面，店面不大，但足以倚仗着位置优势和实惠的价格给病人送饭。
小王是前两年来这里打工的，或许学业平凡无奇，家境光景冷清，但是这里老板老实大方，又是老乡，自然觉得亲切踏实。
但是远方游子总会有什么拽着你，故土的怀抱，瓦房下微弱灯光的黄晕，母亲做的捞面条，就那么像小孩子一样拉着他的衣襟。
万家灯火总会有一抹属于你，等着你。
“过不了多久，我也可以回去了”
二
老张最近不知道怎么闷着脸，闲下来两腿张开坐在板凳上点着烟，沉默着什么。
起初是一条条不可捉摸的信息，是一次次儿女意想不到的电话，然后是医院保安的声声拒绝，是攀升的数字，是一个城的封闭与恐慌，是点餐电话的减少...
而后门店生意冷清，疫情像是一条缠绕着的毒蛇盯着他。
他知道，店里虽然生意兴隆惹人羡慕，实则差价有限，又加上房租的昂贵，妻子住院的费用沉重，这生意，不好做啊，店里员工之前活挺多，这人流需求一少，个个其实都在闲着，但他有时观察，小王依然跟以前一样，找事干，积极做，每天还是很早起床去买菜，啥事都愿意跟他说...但...唉，没法啊，这不就是开个空店嘛。
于是他做出了决定，辞掉员工。
三
当得知消息的时候，小王怔住了，整个人仿佛失足于平地上。
失业之后我该去哪里，房租交得起吗，其他地方还会有岗位吗，家...家是回不成了。
老张的话叩着小王如乱麻的思绪“诶，小王，你看咱这店...你也知道，形势正严重，那病从口入，医院人心惶惶，谁也进不去，这店...也不好干啊...”
“哥，我也知道...”小王抿着嘴唇说
“哎，没法说，你简单收拾一下回去吧”
回去？回哪去？其他员工这里就是家？我的在哪？
小王走出了店，外面车水马龙不再，只有一束束警惕的目光，有口罩阻隔下冷漠的面庞，春意初至，带走了冬日寒风，却忘却了这一场疫情，这一片心中的无助。
四
老张走进了医院，这次他没有带饭，只是想去看看妻子安好是否，走过走廊，瞥见匆忙的医护人员穿行，目睹有人隔着隔离玻璃吹着哈气画着什么，不同的人在一起却能因同病相怜相处融洽...
疫情带走很多，也留下来人们的守望相助。
看完妻子后，他走出了医院，电话铃声响起，接着，激动的声音传来
“哥，咱们也可以继续送饭啊，主要是可以把过程录制下来，把做饭的地方消毒，更卫生更可靠等等，主要是，哥，我也回不去家了，这里我工作了那么多年，你又是我老乡，我还想在你那工作，我心里踏实。”
“哥，大不了咱先试试，我会更努力，再去了解了解这些的，不行我也不要平常的工资”
“你这孩儿...”老张轻叹一口气，“行吧，那来吃顿饭吧，你嫂子在那吃过了，那医院的饭安全些，我也不送给她了，捞面条吃不？我都可想了”
“行，就当给我的试用期薪资了”小王抹着泪，嘴角盈着笑意说。
尾声
当春日的斜阳恰落在小王肩上时，那家饭店亮着灯，没有熙熙攘攘，但是有熟悉的身影在那里。
踏进那里的一刻，他觉得自己回到了故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