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因为执念,所以纯真——观托纳多雷《海上钢琴师》

由于才子晓松不止一次的推荐,特地翻来托纳多雷三部曲——《海上钢琴师》、《天堂电影院》和《西西里美丽传说》。

由于文青骚柔的品味,更喜欢这三个译名:《声光伴我飞》、《星光伴我心》和《真爱伴我行》。

都是简单朴素的叙事,都是在美丽的西西里岛,都是男孩到男人的成长。

以一戏言而蔽之,分别讲了男孩坐大船、男孩做大梁和男孩做春梦的故事。

而细玩味之,托纳多雷三部曲,完整了一个真正男人的全部——纯真坚守、友谊和爱情。


琴键有限,乐曲无限。而城市,无所不有,除了尽头。那是不是凡人的琴键,那是上帝的。     

                                                        —1900

《海上钢琴师》的英文名是《The Legend of 1900》,漂泊的“弗吉尼亚号”船上,钢琴天才1900的生命和传奇,由此始、因此荣、于此终。


影片中MAX说“只要还有好故事,你就永远不会完蛋”。导演托纳多雷善于讲故事,而且从不晦涩。影片从1900好友MAX的回忆倒序开始,导演在两个时空穿梭,铺陈三个问题,引出四个高潮,带领观影者的好奇心一路把电影看下去。

此曲何来?

MAX卖掉小号前,在乐器铺吹奏了最后一曲。老店主听闻,惊奇的拿出自己黏合好的本已破裂的黑胶唱片,同一首钢琴曲悠扬而起,在咿呀的杂音中,飘出穿越时空的温柔力量,美好而沉醉。老店主问:这是什么曲子?是谁演奏的? MAX答:一切都没有存在过。

因何而胜?

1900盛名远播,爵士乐大师Jelly上船来斗琴。大师志在必得,他的演奏似与琴键调情,“如丝绸划过女人娇躯”,那曲The Crave引得四座皆奇、泪湿衣衫。

1900无所顾虑的简单,《平安夜》、复弹The Crave,台下嘘声一片。而最后一曲即兴四手连弹,大珠小珠、嘈嘈切切,犀利的音符如疾驰子弹密穿旷野,众人息声、空气凝绝。

为何驻足?

1900有两次下船的机会。

一次是为了爱情。可当他走下舷梯、面对城市森林时,他突然停住了。他把礼帽抛进海里,彻底的和陆地决绝。

一次是将被拯救。废弃的“弗吉尼亚号”要被炸毁了,船内已杂乱不堪,只有Max还坚信1900仍在船上。他千呼万唤无人答应,直到那首钢琴曲悠扬而起,1900一脸轻松释然的出现。然而1900终究没有下船。

一海,一船,一人。一声爆响,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1900的音乐、爱情和传奇戛然而止。

那么答案呢?导演托纳多雷从不故弄玄虚,但见仁见智留予了众人评说。

天籁之曲由爱而来。

这首贯穿影片的曲子叫Playing Love。那是1900的初恋和全部爱情。

为应付唱片公司,1900百无聊赖的奏出杂乱音符,然而,一回首透过舷窗看到了她,如水般清澈,如梦般美好。刹那间,琴声轻扬如天籁,情痴了、醉了,丰厚而饱满,却不去炽烈激昂,似只愿揽她入怀,浅浅私语,轻轻说尽心中无限事。


音乐因勾勒灵魂而胜。

音乐是1900的全部表达。

音符是他的双眼,即使身未至,也能游历世界;音符是他的文字,即使口难言,也能表明心迹;音符是他的画笔,即使不相识,也能勾画灵魂。

他用音乐读懂人、读懂灵魂、读懂世界。

“钢琴的琴键有始有终,它有88个键,它不是无限的。但人是无限的,在有限的琴键上,可以奏出无限的音乐。”

他的最后一曲,是他高尚灵魂受到蔑视和屈辱之后的爆发,有穿过骨头抚摸人心的力量,无穷无尽无限。

脚步因固守纯真而停下。

“阻止我的,不是我所见,而是我所未见。”“城市那么大,无法看到尽头。”“越过舷梯,面前就是无穷的琴键,琴键无尽,就无乐可奏了。”

踏上陆地,意味着“Change life,Start fresh”。

无数淘金者高呼着“America!”,为着名利从他身边汹涌而去;Max劝他去,爱情引他去,死亡赶他去,他终究留下了。

那船是他属心的净土,在有限中他才纯粹、才无限。

不愿离开,那不是怯懦,那是对自己内心的执著,是对纯真的坚守,名利引诱不了,爱情摇动不了,死亡威慑不了,那是勇敢。

在这里,灵魂是自由的,思想是无拘束的。自己就是自己的中心,是世界的中心。

康德说,星空的无限和内心的准则是最值得敬畏的。

多少人,怀着梦想涌进城市,却与那执著和纯真渐行渐远,在无尽中一片一片寻找,一点一点拼凑,拼凑出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自己。

多少人,像海中的水草,在感情、金钱、名利的潮起潮落间,追来逐去。

多少人,在路上彷徨自艾,哀叹那回不去的曾经,那到不了的远方。

迷失的人们,执念纯真,只成追忆。

“爱一个女人,住一间屋子,种一块菜地,赏一番风景,等一种死亡”。

Too much for 1900,too hard for you and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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