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树对我说:“南塘,我跟他说了分手,他回老家了。”
我带着满脸错愕与不解不知道要如何消化这句话,转过头看着他点起烟又掐灭,然后自嘲似的的骂了一句:“人TM的都不在了,怂货!”但那根烟,却再也没有被点燃。
他始终没有看我,只是自顾自的说:“我知道他累了,所以放他走了。”
大树嘴里的“他”叫安子,他们在一起五年,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同班同寝,最后还同了床。大树曾对我说:南塘,你知道么,我爱上他是在五月,那时候他穿着松垮的篮球衫,带着运动后满身的阳光,就那么推门走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觉得,爱情来了。可我还没来的及消化这种悸动,就听见他用冷冷的声音说:“同学能不能从我的床上起来。”那时我因为有事晚报道了几天,到时只剩下靠门边的一个床位,而他住在我的下面。我心里在说:好巧,嘴上却在说:抱歉。
之后的四年间大树把安子宠的无法无天:他赖床,他就每天早起帮他去买一份早餐;他建模时,他会没日没夜的陪着,却始终不会插手帮他,人们只当他是独生子女情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深爱这男孩。而四年间他们最亲密的接触是集体露营时同住在一个帐篷里,安子晚上睡着时,手不自觉的握到了他的手,他就那样一动也不敢动,整整一夜。
很多人不会相信,交往是安子先提的,大四毕业聚餐后大树背着醉酒的安子往寝室走,安子似醉似醒间对他说:“大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他不敢置信的将他放下,然后听到他又说了一遍:“毕业了,我们就回北京,做一对江湖野鸳鸯吧。”大树将吻轻轻覆在他的唇上,缱绻的慢慢的,生怕惊醒了这迷醉的夜。
离校时,安子拿着两张火车票带着大树直奔北京,之后五年间他们活成了彼此生命的必须。
大树说:“他喜欢每次下班到家时,看着安子戴着围裙为他准备晚饭,炉火映在他红彤彤的脸上,他笑着和自己说:“回来了。”
大树说:“你不知道他有多皮,每次和我打牌,输了就跑,跑不过就张牙舞爪的叫,实在没有办法,知道要被揍时,就喊我说:”老公,人家错了,抱抱。”
大树说:“他不喜欢我抽烟,他说本来就没日没夜的工作还要应酬喝酒,在一直抽烟那就离死不远了,可他知道我会恶习不改,便每天在我到家时像小狗似的把我从里到外,闻个遍;他会不顾场合的从我手里劈手夺烟,向别人解释我有病,然后事后对我说:”老公,你要是先走了,我肯定一个人活不下去。“你瞧他多傻,可是我怎么狠的下心,真的就把他扔下了。
大树说:“我不忍心再看他编各种理由去骗他妈妈,担心老人家旧病复发;不忍心看他成夜失眠,拽着我的手,轻轻叹气;不忍心看他每次想要和别人脱口介绍我是他老公的那种隐忍,不忍心看他在地铁上困了也不敢靠在我身上睡,只敢靠着冷冷的栏杆;不忍心看他在普通和情侣专座徘徊;不忍心看他自己偷偷去查哪里可以允许同性结婚,哪里照婚纱照,比较隐秘,不会被人嘲笑,不忍心看他后半生要一直这样纠结与难过,所以,我放他走了。那天说完我就离开了,他在那间房子里等了我七天,然后一个人回了安徽,我想他应该是心凉了吧。
我看着他哭红的双眼,然后递了张纸巾,他苦笑着说:“M的,明明是我先说的分手,明明是他回头我避而不见,明明是我不要他了啊,可为什么我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了呢!
那天,我看着大树一个人从傍晚哭到了清晨,然后擦了擦眼泪,走上了地铁10号线。我不知道他的生活还能否好好继续。
我记得南康的《浮生六记》里有一句话: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想喜欢上你,找个女孩子,光明正大地手牵手走在人前。
如果早知道,我不会来这里,如果早知道,我不会让自己遇见你。
可如果可以,我还是想他们还能在一起。
希望有一天,所有深爱的人都不会错过,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对这世间的真爱都送上祝福,不论这爱情带着怎样的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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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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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初醒,荒唐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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