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又是到了年末,忙忙碌碌,为了工资为了生活,总是有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总结报告,好不容易挨到了快过年了。我什么也没有收拾,没什么可收拾的,除了钱包,手机,充电线似乎没有可带的了,在挤满的车厢里,望向窗外,一切都飞速的后退,像极了时光流转的样子,这一年来很多的片段在我脑海里飘过。
和南仓分手的第四个月零十八天,我猜他现在肯定是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在靠着窗子发呆,曾经很多天都想点开的那个头像最终还是没有了勇气,我不知道我们会有这么一天,我面对他还需要勇气。我知道他在哪里买了房子,因为他曾经无数次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我的想法,十朝南好还是北好,是不是要个很大的落地窗,阳台玻璃封起来放很多花架,种个空中花园来,卧室是不是要个飘窗打上柜子,做成榻榻米没事的时候可以躺在上面晒着太阳看着书,放张桌子,沏上茶,他看了很多,我怎能不知道。
其实父亲的病远比我们想的要严重多,只是他从不说,默默一个人忍着,连母亲都没有察觉,我想不是没有发现而是不在意吧,我并不觉得母亲爱父亲,他们只是生活久了,只是当做亲人。母亲向来强势,什么都得听她的,父亲从不言语,有一天我惊奇得发现父亲竟然还会弹吉他,虽然只是逗那几个孩子,可是那几个和弦的声音却很专业,我问过父亲,他笑着挠挠头,年青的时候玩过喜欢过,后来有家了就从没碰过了,其实当时那句话说出来,就让我的眼睛模糊了,原来都这样,日子真的可以抹平所有的棱角,甚至包括那些尖锐的梦想。
我知道南仓的改变和我脱不了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我让他变成那个样子的,最后却还嫌弃他,呵,真可笑。在医院接到父亲最终的诊断结果的时候我在门口做了好久,我好想靠在南仓的肩膀上哭一会,可是他却被赶走了。母亲在她知道父亲的病情的时候,有那么一会恍惚,最后死死的看着我,帮帮你父亲完成他最后的心愿吧,让他送你出嫁吧,忘了南仓吧,他不会很快娶你的,和庭伟结婚吧,算妈求你了。我想了很久,我知道母亲从来都看不上南仓,他也因此放下了他所有的骄傲,活的我都快要不认识他了,其实最大的不忍就是看到他活的像父亲一样,我接受不了,从前那个眼里有星光的男孩变成只有见钱才会发光的男人。答应和庭伟结婚,其实还是有很多不忍的,因为我一点都不爱他,除了南仓,谁都一样了。结婚那天我选了教堂,气球扎的拱形门,长长的红地毯洒满花瓣,彩灯缠绕着那些树,美轮美幻,我一一拍下来,发在朋友圈,唯独没有拍我们得结婚照。那些都是南仓曾经想过的,我都把他拍了下来,尽管对面站的人不是他,可我还是想给他看看。
知道她要结婚的消息是在年后,一个朋友那里听来的,其实她离开的这半年里我学会了很多,比如云淡风轻的去看她结婚,都是我喜欢的场景,连音乐都是我喜欢的那首梦中的婚礼。她母亲看到我,慌忙的走过来拦在我面前,我笑了笑,看了眼远处的挂着的结婚照,拿出一个红包递了上去,转身走了。我自认为很潇洒,而事实却是我一个人在路边长椅上呆坐了半天。
后来,我辞了职,在上级拖了好久的工作交接中离开了那座生活了好几年的城市,跑出去旅游了好几个月,之后回到了老家,在小镇上开了家茶馆,在手机上注册了个公众号,每天都写写那些很小很小的小故事,有天边的云,有门前的树,有店里的人。来往的行人夜给我带来了许多走不曾听过的故事见过的风景。
家里和朋友给介绍可相亲对象,可我依旧把约会地点定在了自己的茶店,挂上休息的牌子,收拾出一套茶具,温盏,醒茶,冲泡,看着茶叶在水中沉沉浮浮,心却异常平静的等着来赴约的姑娘。
南仓术性微凉,可却最终爱上了将离草,将离,将离,终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