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昨日忽然梦到许久不曾联系的人。也许我说许久这种词语对于年轻人来说太过老成吧,其实也就只有三个月而已,本来准备今天跟她联系,目前尚未下定决心。人是奇怪的动物,容易把一些结果归到相关他人的身上,而忽视己身的缺陷,也许我也是犯了如此的错误,我们之间几月不联系也许也是此种原因吧。
我至今尚在怪她,我想她应该也在怪我。人和人心意无法互通,情感无法转嫁。这是变不了的,我们心里对对方的要求和积累的友好感情不可能使我们完完全全跳过这个人去从本质看问题。当日的情形是一次企业财务战略决策的模拟实验,那一天可以算是大学里做实验,压力最大的一次吧,这种压力源于每一个组五个组员理念和呼声的不和谐,源于每个人积极度和参与度的不统一,源于我们的没经验,源于实验本身的困难性。事件或许三言两语可以说完,但是我不清楚此事怎么会在心头盘踞这么久,并且可能往后也会时常想起,或者总是想起——关于那堂课的情景。我当时,在计算一个数字,我甚至能想起来我在计算当月固定资产总额,并且在想是否能同前一月的金额有所关联,它们的计算方式有什么联系。但是我不确定我是否应该这么算,因此我小心翼翼拿出计算器,想往回合一下这个数字。我知道她当初处于一个情绪的爆发点,她心烦气躁,并且时刻在盯着我,并且由于前面的不顺利,我作为会计角色很多数字很多操作由我核算和完成,因此这些不顺利归罪给我也是顺理成章,她对我的不满或许一直在累积吧。然而我就是做了这样一件事,我自己算数字,没有叫同组组员协助我,当时不确定是否应该这么算,怕浪费人力物力,引来大家不满,你看,人的优柔寡断果然是比杀盗淫妄更为恶心。我性格里的犹豫懦弱以及凡事退让,为他人留余地的性格可能直接招致了这场谩骂,教室里是杂乱人声,有焦急的、不耐的、议论的,接下来的事情就这样突然地发生了,她冲我吼道,“你一天是干啥呢,那么多双手能帮你算数字你不用,能做做,不能做就滚!”……总之,回想起来是历历在目的,此事跟我的朋友说过一次,跟我的母亲说过一次,但都是大致说明,几句带过,然而此刻详细写出来却是觉得心境不同,难以言喻,我又被活生生地从现在拉回了那次事件的情景之中去了。后面怎么样了呢,我只记得她在冲我吼出第一句的时候我的鼻子就酸了,喉头被堵着,泪水是要奔涌而出,但是我在强忍着以免糊了眼睛无法看清电脑,然后我把算好的数字填上,虽然也不确定,接着我开始填列增值税申报表,当时我去谨慎请教过一个别的进度快的组的会计成员。关于一些具体做法,我还记得当时我同人说话的时候也是哭腔的——我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了。然后我回到座位上迅速地做完自己的事,跑到厕所里大哭一场,甚至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然后我怕影响进度,迅速调整自己回到教室,然后没想到风波未停——当然都只是我一个人的风波,大家各自忙碌没人理会我,每一个人各有各的心情。我,由于填写的快,在一张表格上漏写几处数字,尽管当时我是有检查过的,但是仍未发现,我真恨自己注意力不集中啊,于是我又顺利地迎来了更重的批评。我不知道怎么办,抬头看到很多人是在瞧着我的,或许他们抱着不忍的、同情的、玩味的、惊诧的、或是不干己事的各种心态吧。
只是关于我被骂了两顿,但是我啰里啰嗦说了很多,或许我本应该简短带过就像跟我妈妈说的时候那样,那样就可以使自己不至于太难受,也让妈妈觉得事情只是很轻而已,很无所谓的。然而我像个受虐狂一样让自己清楚地回忆了一遍当时,那时大约是五月初,现已是八月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呢。细想一下,也许我们性格里的差别太大,我当时觉得应该是因为我是一个好捏的软柿子,而她性格很强势,这三年以来我对她很宽容,她每次冲我吼,我都是当时哭一场,事后又原谅了她,她可能觉得我比较好用吧,骂我一顿,真爽啊,坏情绪立刻赶走。毕竟谁一生能够这么轻易地遇到这么一个软柿子呢,哪一个不是性格立体、不容侵犯,哪一个会像我一样总是去原谅别人的过失,总为别人开脱。我总想她时常说的一句话,对事不对人,她的对事,让我承受了这一次的痛苦,难道我是活该吗?
想起一些鸡汤文里的,人与人之间要学会放下,我真想放下呀,可是放下真难啊。我有时想我当时若是跟她大吵一顿,或许情况能好一些吧,可惜我有性格里的硬伤,不擅同别人吵架,并且这二十二年来,我从未与人红过脸,我不知道该怎样吵架,虽然那样肯定比较痛快,肯定比自己一个人消化就快憋出内伤的感觉好吧。大学里的舍友,即便已经开始带上社会色彩,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的道理,但是也是有过情真意切的,比如大一时候,大家还尚单纯,维持着一种还算和谐的状态,张牙舞爪的面目尚未明显。因此,我同她,过去是有友情基础的,我们之间互相付出过,我时常帮她取快递,帮她带饭,陪她买东西,一起逛街散步,她也曾真心地安慰过我,在我失意时指导过我。我们过去各自付出过真感情。因此我好想放下呀,想回到过去一样,但是我每每有联系她的冲动,那天的事情便像虫子一样开始在心头啮咬,让我想起她时的情感复杂难以名状,我不知道如何跳过去,如果我跳过去了,也许我也是自作多情,或许她心中恨我更甚吧,觉得我从前那样轻易就能原谅她的过失,为何这次不同呢,我小肚鸡肠了?看事情的话,确实是很小的事,我被骂了一顿而已。
不知我们若是真的无法修复了,她会不会可惜,会不会觉得当初不该那样对我,据我的想法来看,是不会的,毕竟我前面说过,人是奇怪的动物,总是容易把一些结果归因到相关他人的身上,因此我无法原谅她,她无法原谅我。这已然成为了一次创痛,因为一次平常的课堂实验,我们各自失去了一个朋友,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昨夜做梦梦到她了,梦到大四开学第一天,一去了宿舍不知说什么,她拿着扫帚想打扫一下,我突然看到我的床上居然有只蟑螂,我借题开头,跟她说有蟑螂,然后开始说话,没想到气氛和谐融洽,往日的不开心似乎抛开了,她突然扑到我身上说“我知道你在等什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生日快乐!哈哈哈!”我当时惊了,打开日历一查,果然是我农历生日,虽然现实中我的生日已经过了,但是那个梦如此真实,整个事件以及各自话语神态极其自然,并且她说生日快乐的时候我一下就感动了。早上花了很多功夫回想我和她的种种,想着就这样放下吧。我们还有一年要相处,要放下就真的放下吧,可是如果没有大四,直接毕业,我会是何种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