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善意相拥,千千万万遍》
——读卡勒德·胡塞尼《追风筝的人》
几次潸然泪下,但我不因此认为这是一部温情的小说,比之于散文式的仪态万方和秀丽多姿,《追风筝的人》显然是将人性中的诸多残忍晾晒在太阳底下了。
一、战争的残忍
不消说穆罕默德·达乌德·汗等人发动政变建立共和国会造成怎样的死伤,仅仅就塔利班掌权时期,喀布尔地区的女人说话像蚊子一样,男人也得低着头颅做出驯服的模样,否则,塔利班会让反抗者的头颅像球一样被踢爆。塔利班就像一块黑色幕布,笼罩在喀布尔上空。
曾经的喀布尔到处是烤肉的味道,喀布尔的上空总有各色各样的风筝发出翅膀闪动的声音,这是对于居住在富人区的阿米尔而言的快乐。
二、人性的残忍
阿米尔是地毯商人的儿子,家境优越。
阿米尔的父亲以阿富汗人最耻辱的方式霸占了仆人阿里的妻子,而阿里对老爷忠心耿耿,直到死都不知道儿子身上流着主人的血液。这是父辈的残忍,阿里式的残忍。
阿米尔渴望得到父亲的爱,他在风筝大赛中夺得第一名。在当地,追到最后一个被割断的风筝的人才算胜利者,哈桑知道阿米尔的愿望,因此这个追风筝的高手“为你,千千万万遍”地追到了风筝。但是,仰慕纳粹的普什图人阿塞夫也想要这只风筝。哈桑被阿塞夫强暴,而少爷阿米尔赢得了父亲的爱。
第一次,他冒着生命危险用弹弓威胁阿塞夫保全了阿米尔;第二次,为了阿米尔而被强暴。这个小少爷什么都不会为他做,他知道,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忠心于他,这是第二代哈桑式的愚忠,哈桑式的残忍。
小说起于父亲的荒唐情史,罪恶感驱使他走向自我救赎之路——建立恤孤院和接济穷人,因此他还获得了名声和赞誉,而阿米尔大半生几乎都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
他只是父亲名义上的儿子,父亲更爱的是仆人的儿子——哈桑,他甚至为哈桑请来了外科医生治好了他的兔唇。
风筝大赛后,阿米尔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因此在他13岁生日时诬陷哈桑偷了自己的钱和手表,哈桑洞悉并承认一切,他们离开了喀布尔。
阿米尔从来没有在父亲那里得到过只属于他的爱,哪怕去了美国,父亲总会说起那句话,要是哈桑在就好了。即便这样,阿米尔也觉得父亲是真正属于他的。
属于阿米尔的残忍在20年后,在他得知哈桑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时,痛苦才真正开始。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曾经父亲对自己不满都暗示着另一个更像他的人,哈桑,他坚毅、勇敢、有力。
更残忍的是阿米尔没有时间让伤口慢慢隐退,因为哈桑和他的妻子为了守护阿米尔在喀布尔的家园而惨遭塔利班杀害,他们的儿子索拉博还在塔利班手里。
战争的阴影,塔利班的暴戾。主人的欺侮,奴仆的愚忠。阿米尔迎着战火,带着两代人对阿里和哈桑的罪孽,踏上了救赎之路——被塔利班暴揍成兔唇,此后,像哈桑一样仆从于仆人的儿子索拉博。
与残忍相拥的阿米尔,在鲜血和暴虐中大笑,仿佛暴揍他的是哈桑,那个他眼睁睁看着被鸡奸的他的玩伴、朋友、兄弟。
三、作品的善意
小说前半部分更加真实,阿米尔去美国之后与父亲的生活以及故事情节中很多的偶合都像是蓄意的捏造,有人评论说像美国电影一样血腥和暴虐,比如塔利班头目竟然就是阿塞夫,比如他变成兔唇,比如他变成追风筝的那一个。
但是作品反映出的人性中的善与恶、美与丑,和时代、战争、宗教、历史、阶层等交织在一起展现出的复杂性中依然蕴含着鲜明的向善的观点,同时充满着人性的光辉,这是人们之所以热衷于这本书的一个原因。
卡勒德·胡塞尼说,“我向来只为一个读者写作:我自己”,这又是他的第一部小说,而卡勒德·胡塞尼又出生在阿富汗喀布尔市,后随父亲迁往美国,作品正是以喀布尔市为故事背景展开叙述的,小说中也有随父亲到美国的情节,因此是否可以揣测,这是作者的一条自我救赎之路。就像法国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一样,《情人》完全是一部自传式小说。
我想,充斥全书的应该是这样一句话,“与善意相拥,千千万万遍”!
四、自我救赎之路
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么一个角落,落了纤尘,洒了泪水。又有谁不是正在长大的孩子呢?
你的玩伴也许忠实,也许狡诈,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义务“为你,千千万万遍”,除非,你也愿意为他,千千万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