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点28分,我们迎来冬至。不知道大家是如何迎接这个节气的。我迎接冬至的的方式是在小城单位的食堂,和总部来的领导喝一场大酒。
说是大酒,对我而言就是三两左右白牛二的样子。在很多人看来就50度以下的白酒而言,这个量根本不是什么大酒。但对于一个酒量不好且很长时间不喝酒的人而言,这确实可以算是一场大酒。对一群离家的男人而言,表达敬意和欢迎的最好的方式大概就是一场酒。
没有人喝多,但是端起杯子大家谁也没有像往日一样客套和推脱,这场冬至前夜的酒喝,热烈而踏实。酒局散后,其他人按照常规去打牌。我回宿舍换了衣服去遛弯。
今天天气较之往常有些冷,还不到晚上九点,街上除了上完晚自习匆匆回家的学生之外,少有行人。甚至车辆较之往日也少了不少,只有交通灯还在按部就班的变换着。
小城几个广场舞爱好者聚集的广场今日也空无一人,广场边上往日生意正红火的夜市也显得格外的冷清,无聊的摊主们在摊位后面生起火盆,三三两两的围着烤火,用我这个异乡人听不懂的当地话,闲谈着他们生活中的琐琐碎碎以及心中的喜怒哀乐。
冬至大如年。尽管我也在很努力的想,但是我确实想不起这是我在故乡之外度过的第几个冬至了。大学期间每个冬至都是在学校过的,冬至当日早上,学校的几个食堂有饺子和汤圆供应,以满足来自不同地域的学生、老师的食俗。
我来自北方,每年冬至的早上一无例外的会打上一份饺子,十有八九这份饺子并不合我一惯吃素的口味,但是每次我都拿出农村孩子读书的态度——认真、努力的把它吃完,不吃这份饺子这一天无论做什么总觉得魂不守舍、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
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离老家很远的川西高原,一个国家重点水电工程的项目工地做商务与合同工作。日常生活的营地位于雅砻江边的大山深处,十几栋六层高的楼房在山坡上借助地势依次高低错落排开。
营地距离最近的一个小镇大概30公里,距离项目所属的县城大概100公里,到最近的市里开越野车沿着为项目所修建的专用高速公路大概也需要3-4个小时,无论到哪里,沿途总是看不到边际的大山。
我至今记得,在那里度过的第一个冬至。那天早上我跟着运送物资的卡车,去离营地不远的一个山坳里的物料加工车间领料。到了之后,所要的物资还没有备齐,这种情况只能等着。
冬日山间的早晨,太阳不见踪影,地上夜间的霜冻还在,外加随不远处江流而来的山风感觉很冷,彩钢瓦搭建的车间和空空的员工宿舍同样也冷。
我无聊的坐在车间加工区一块块刚切割好的钢板边上,借着钢板上的余温边取暖,边用手机和大山外的同学发短信。
山坳里手机信号极不稳定,时有时无,折腾半天终于看到同学发来的短信“你在哪里?近况如何”时,不知为何,不绝间已是泪流满面。
不是委屈,一方面这是自己的选择,另一方面在这里和同事与领导的关系也都不错,催动眼泪的其实就是源于内心深深的孤独。
那天下班之后。部门领导将我们部门几个员工召集到他宿舍,大家一起煮速冻饺子。尽管煮的一塌糊涂,但每个人吃得都很高兴,还喝了一点点酒。之后的每个冬至基本都是如此,一起吃饺子的人,甚至心情和所吃的饺子的馅都一样(每年都是猪肉大葱),唯一的不同就是当日的天气。
三年后,我被调回公司总部。之后在这个曾经梦寐以求的城市一隅结婚、买房。和心爱的人每日里穿梭在这个城市的白天与黑夜、喧嚣与寂静之间。
忙忙碌碌之中,收获了很多也错过了太多,比如节日与时令。但冬至我们却从未落下,不是因为我们记性好,是因为每年的这天,远在家乡的爸妈总会电话提醒吃饺子。
记得有一年冬至下班很晚,回到住处已经10点过了,一天的忙碌真的不想吃任何东西,只想早早睡觉。洗漱的时候忽然接到妈妈的电话,问今天冷不冷,吃晚饭了没有,吃没吃饺子。因为很累,简单的敷衍了几句,草草的挂了电话。
一个人坐了一会,不知为什么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妈妈的嘱咐去吃顿饺子。小区门口的超市已经打烊了,一个人去饭店又不舍得。最终走了几站地,找到一个小店买了一包速冻水饺,煮好已过半夜。尽管没吃几个,但是吃过之后无缘由的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现在想来,冬至这个节日之所以被每一个父母记住,并且每年他们都会毫无例外的提醒远在外地的子女。我想多半是因为随着冬至的来临,全家团圆的春节也一日日的近了,他们提醒不要忘记吃饺子,也是在间接的提醒远在他乡的儿女,尽可能早早的安排手头的事务,能在春节抽时间回家团圆。
遛弯回来,经过白天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一个水果摊还在橘黄的路灯下孤单的等待可能来也可能不来的顾客,一位老妈妈坐在矮凳上看着眼前的马路发呆。
我很想过去提醒她今天是冬至,这个时间已经基本不会有人过来买水果了,但是最终还是没去打扰她,我想她一定知道,孩子或老伴正在家里准备晚饭,马上就会过来接她。
于是远远的拍了一张照片,做为这个冬至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