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不必对诺贝尔文学奖、好莱坞电影负责,只要政治清明、思想自由、经济繁荣、对异域声音开放聆听,那么无论文学、哲学还是艺术,都将不断地涌现出杰作。
文学不来自于语文课堂,语文课堂进行的是文学鉴赏。
文学来自于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的欲望、悲喜,今天的中国依然是文学原创的沃土,虽然政治的禁锢极大限制了它的自由发展。但未来回头梳理今天,今天不是一无所有的贫瘠时代,今天只不过是百草丰茂、野花盛开的畸形繁荣时代。
语文课程,培养的是和世界、历史、社会进行明亮对话的公民——如果公民二字不一定要求以西方的先进标准,而仅仅指符合社会期待的人的话。
文化文学,既是个体思想和审美的必需,又是成为“我们”的粘合剂——唯有共同的故事、诗歌,才造就真正的共同体,真正的“我们”。
更好的个性,更好的“公共性”,这是语文课理所应当承担的,因为唯文化文学,才能最好地实现这二者。
但语文课程远不止此,思维,思辨,更好的理解力,表达力,表现力……
但基本没有文学创作的教学——因为文学创作不是教学出来的,语文教学只会破坏文学创作。文学创作是一个有文字功底、有欲望、有不可抑制的充沛情感的自由人,以超越语文课堂的方式,创造出来的。
我们的语文课堂,教学文学创作的比重,不是少了,而是过多了!然而教的越多,对未来的创造制约越大,因为语文教师的程式,正是文学创造的天敌。
童年必然编撰童话,青春必然创作诗歌……语文课程只要许可就是了,它是学校的隐性课程,文化氛围,少数人的社团和社区,不必作为语文课堂的课程。
语文是一切的基础,是成为人的最根本课程,其目标不是培养文人。
文学鉴赏,是每个人应该具备的;文学创作,是少数人的自由爱好。
但语文不仅仅指向学问,历史的书写,法庭的辩论,政治的演讲,经济的谈判……这一切理当是语文课程的合法内容,至少是必要的素材。
莫言不是语文课堂能够培养的,钱钟书不是语文课堂培养的唯一目标,他们是自由的富足的开放的对话的世界里自然涌现、必然涌现的创造者。
语文课程,为一切奠基。却不能把目标指向某个人、某类人。
语文课的英雄,不应该仅仅是李白杜甫苏东坡,法官的判决,律师的辩护,外交家的辞令,政治家的演讲……语言文字以及密切相关的语文文字的世界,都是语文课程的源头活水。
张建文提问:语文教学不重在教文学写作,那么语文教学中的写作教学的目标是什么?写作课程如何设计和实施?
干国祥:为生活而写作!叙事能力,抒情能力,辩论能力,打动和说服,法庭的辩护词,记者的报导……今天的社会生活,今天的幸福完整,今天的优雅高雅……这些都是语文课程的目标。而且还有一个更高的目标:超越今天的目光——不是以批判今天为能事,而是具备反思今天、改造今天的眼光。
张建文:语文不培养文学家,这是共识,我的疑问是就写作课程来讲,目标如何确定,如何实施。
干国祥:这已经是具体的课程细节问题。但有了目标和放向,具体课程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我们不一直在这样改造语文课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