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吵闹声
（一）
吴松又住院了
护士给他安排了靠窗户的一张床
他把隔帘一拉
秒变成了自己的一个私密空间
护士过来输液
一并走过来一位同病房的老妇人
应该是病人家属
问七问八的
吴松很烦这种盘问式打听了
漫不经心作答
护士一走
他将隔帘拉上了睡下了
（二）
隔帘那边传来大声的说话声
大人小孩一阵阵叽里呱啦
声音在病房里环绕
吴松身体难受着不想瞅他们一眼
就这样一直到傍晚
吴松也开口，那老妇人自己便介绍开了：我们是哪儿哪儿的，这是我老伴……
可怜的老妇人竟没发现吴松皮笑肉不笑下藏着的冷淡
（三）
这个晚上留下陪护的是他们的大女儿
就是白天带着孙女的那位
在打发二位老人用过晚饭后便坐着躺着一直不停地刷着抖音
夜里的病房灯光雪亮刺眼
老头吩咐让厕所里的灯也要一直开着
说反正是花钱了
不知是几点钟了，听老妇人在北边床上一直在叫她大女儿
大女儿在南边床上竟然睡的纹丝不动
急的老妇人往出冒脏话
tmd，tmd
又骂大女儿是借钱不还的白眼狼
骂着骂着矛头又指向了中间的老头
骂老头年轻时的风流不羁
老头也对骂着
……
大女儿五次三番说病房还有其他病人，要闹回去闹，别把家丑搞的满世界都知道
真是奇葩，他们就是不停谩骂
后来病房里居然还弥漫起卷烟的味道
应该是是老妇人在抽烟
在借烟消愁吗
隔帘遮挡住了视线
看不到那边歇斯底里的表情
第一个夜晚在谩骂声中逐渐熬到了天亮
（四）
第二天来换来的是三姑娘
如老大一样个子不高
但一看也是个能人
扑汁抹粉穿金戴银
也不知为什么
八十多岁的老头躺在病床上
嘴却一刻不闲着
就像疯了一样
随便扯个话题就能骂
三女儿也忍受不住了
气的直呼
快死呀，要死了快点啊
多舌的老妇人也趁机接老伴的短
年轻时候你当着相好的面打老娘
还和自己的妹妹相好上
贴财又贴人
还要又找那么多相好的
你以为老娘都不知道啊
你个死不了的讨债鬼
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了
这几年要不是老娘伺候你
你早死了
还出力不讨好的一直伺候你
去，让你那些相好的来侍候你个老不死的
病床上的老头也疯吼着
老子们早就要打发你来
谁让你不走？又没有拴着你
老头骂的喘不过气来了，便停下使劲地吸着氧气
（五）
无休止的谩骂
吴松再烦也躲是躲不了的
索性就耐着性子听吧
这两天中午和傍晚常来的还有位老五姑娘
看装扮很文艺
听说是位人民教师
每次来都会买上一些吃的用的
并给老头擦脸擦身换衣服
听其他姐妹说老头最听老五的话
但有一次老头竟还是六亲不认的对五姑娘开骂了
五姑娘也毫不示弱的对骂着
礼亏的老头终于被老五震住不吭声了
温柔以待在这里非被逼成了横眉冷对
第二个晚上老头足足折腾了一夜
一会儿起一会儿睡一会儿喝一会儿尿
变着法的折腾人
牵连整个病房的人睡不好
天亮了
搞累的老头一家却在呼呼大睡
（六）
第三天来换班的是老二
老二以一身惊艳的红妆闪亮登场
红发卡，红眼镜，红唇膏，红衣红鞋
进得病房先给了近八十的老母亲一个热热的脸吻
老二显得特别的有个性，健谈，大方
她说红色是他的幸运色
又说她40岁才出嫁
真是个有故事的人
前天老妇人骂老头时说了句连自己亲生的都不放过
吴松使劲地猜想着其中的隐藏
众儿女中老妇人说老二是最孝顺的
老二手脚不停地把老头里里外外衣服换了个遍，并找话题哄二老开心
输完液了，老二说要去医院门口的超市买些东西，顺便把她母亲也带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哪知十几分钟后回来看见老头把床上裤子上弄的到处是污物
老妇人和老二生气地骂上了
骂老头是故意在肮脏人
但骂完之后仍然给老头收拾换了衣服
老二才一转身功夫
老头又将裤子脱至了腿上
下午
实习的小护士给老头过来测量血氧
专心致志工作的小护士忽然受到电击似的急忙向后躲闪
可恶的老头伸出了他罪恶的咸猪手
吴松目睹了整个过程
问小护士他摸你了
小护士羞羞的点点头
吴松让小护士报告护士长
可怜的小护士选择了沉默隐忍
第三天晚上老头还算没有太闹腾
吴松没有被半夜吵醒
（七）
第四天来轮班的他们叫老四
老四姗姗来迟，原来老四是长子
老四打了个照面便不见人影了
其他人也都走了
老妇人又开始埋怨上了
俩老约过了两个小时的忐忑
老四和一位护士走进了病房
原来这位护士是老人的外孙女
老四进来告诉老头
医生说你病好了，可以出院了
又随手把带来的水果给了他的外甥女
今天一直没有吭声的老头突然小声的抽泣了
老四问老头爹你哭甚
老头始终不作声
老妇人也急了，赶紧和儿子过来理论
怎么好好的你一来就突然让出院了
是不是不给看了
老四一听火气也上来了
是，不给看了，马上回家，要不是为遮众人的眼睛，我来都不来
老四坐下来拍拍老头的肩膀说道
爹，给句实话，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老头说是
是！是怎么对我不公平，房子分给我小的，地分给我烂的。花钱的时候的就让我平摊，你们何时做到对我一碗水端平？老子也想对你们尽孝，让人说我是大孝子，但一想到你们对我的不公就恶心你们。老子几百万也拿得出来，但一说把钱花在你们身上心就憋屈。反正今天这个院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说的够明白了吧
说了一大通话老四提着水杯出去了
老妇人不死心，跟老四出去讲理去了
病房外一阵喧哗
老半天后老妇人回来告诉老头说她找老四理论被他推倒了
此时的老头像一座被岁月风残的石雕
呆呆的立在床边
老妇人坐在椅子上一直咒骂老四的大逆不道
还直磨念一句话：养儿好，好儿少
老四又进来了，躺在一张空床上等待液体输完
老妇人的话又扯出一件事再次激怒了老四
老妇人说你悄悄地没有偷过家里的钱？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老四暴跳着起身下床
说偷了，家里又不止我一个人偷，想告就去告吧
再把以前我为家里偷过些什么也顺便告一下人
老妇人顿时语塞
老四又出去了
老妇人和老头说，这老四把全家人和医生护士都买通了，逼着你回去等死呢
这点伎俩老娘还是能看得出来
希望我们死，然后早些分家产
保不准明天你被车撞死
我们还要花你的钱呢
老妇人种种恶毒的诅咒被挤牙膏一样逼出来了
（八）
一会儿液体输完了
老四和妹夫把老头麻利地架上了轮椅推走了
而那位老妇人早已不见踪迹
《劝孝歌》言：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
而又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是有因果的
难以归咎哪方
随着社会的复杂化
人人应该更和谐地相处好家庭关系
为来之不易的稳定社会送上赞歌
生活才会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