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3天前,恍如隔世。
我手中没有任何筹码,除了年轻人的张狂。孤注一掷地站在悬崖边上,亲手将故事推向最坏的结局。
而这一切要从大约2000天说起,大概从那时起,我就在筹划这场盛大而突然的告别了。
我的人生原本绚烂无比,我拥有前往重点班的资格,是前十名的热门选手,是每一次模考都在进步的新星,是最不可能出差错的稳健型选手。但,从那天起,我的故事改写了。
一张B超单,将我的心浸入了冰窖。那是什么?是死刑的宣判?是美梦的终结?是末日的前言?无论它是什么,都不是一个年仅14岁的姑娘可以承受得住的。本就不善社交的我变得更加阴郁。连同心中那份幼稚的美好一并变得晦暗起来。
于是,中考失利,连带着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学习生活家庭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曾经的骄傲一文不值,像残存在地面上的碎镜。我跌坐在地上拼命拼合,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了,连带着曾经的人际关系,一起永永远远地碎掉了。于是我变得更加敏感自卑,无法面对曾经的同学,曾经的朋友们,甚至……那个我每次见到都会扰乱我心绪的那个他——光是远远地望上一望都无比幸福的那个他。
这场游戏太过幼稚、这场梦太长了,该醒了。
是时候开始第一计划了——疏远。为了抽离孤独的长梦,为了修补破碎的灵魂。
在盛大而绚烂的绽放的前600余天,我开始逐渐抽离。我的目光总是在寻找那一个人,并在目光短暂接触后移开,像被灼热的火焰烫伤一样。但心中的小鹿不懂事,见到心悦之人依然无比雀跃。
“他长高了,步伐和习惯还是和从前一样,那我……”不,我不行。那中间是亲手画下的楚河汉界,是万万不可逾越的雷池。
“他会早去的吧,我们班没有要求,我也早些去,是不是就会离他也近一些?”于是也早早到班级学习,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孤独地守望着来自走廊的消息。
“那是他的声音,他身边总是环绕着很多人……”
于是无数个几百个日日夜夜就这样过去,很不幸,计划毫无进展。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悸动,也无法控制自己制造偶遇机会的行为。
或许我的不言不语被当做讨厌,我的视而不见被当做拒绝,但那些都是我拙劣的表演。
“你看啊,我眼里的喜欢,多得快要溢出来了。”
“你总是深夜闯入我的梦境,明明不可能的事情,我却在虚假的梦幻里甘之如饴,仿佛在梦里我们就能携手共度余生。”
疫情来了,紧接着是他的生日,颤抖着双手在午夜时分编辑了无数次,还是放弃留言了。网课时代,像个傻子一样,在年级公开大课上积极踊跃,希望老师可以念我的名字,这样久违的名字就会传入他的耳中,他会不会想起我的声音、想起我的样子。
这不对,这样是不对的。第一次,学习效率下降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的相思病已经病入膏肓了。
治疗之法?
明明白白写在了脑海里,只要按动那个按钮,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解脱了。
要猜猜看有多久吗?按钮第一次出现的时候?
距今3100天左右。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迫切地需要让自己回到一个正常的状态,找一个有可能的未来。
5月20日,多么美妙的日子,人们会在这一天送给心爱的人花束、礼品,和爱人在一起,同时会让各大电商赚得盆满钵满。
我很好奇。
我很羡慕。
我的自制力到达了极限。
在5月19日,按下按钮。有两种可能性:答案1,从此以后5月20日将会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之一;答案2,结束折磨,与这旷日持久的自我惩罚说再见。
于是盛大而绚烂的告别开场了。
结束的也十分迅速。
一切按计划进行,秘密公之于众,观众仅他一人。
规则是……观众不许挽留,也不许发言。
他只要知道,这是演员仅此一次的演绎,这世上有人曾热烈地爱过他,就好了。
对面没发出去的消息,对话框前的惊叹号,只有一个意味。
演员已坠入深海,请不要再去找她了。
故事本应结局,但是演员的情感来得总是比常人慢。
她惊奇的发现这些三年她爱过的所有人都有他的影子。
原来她一直潜在海底没有上岸。
时间向前,世间沧海桑田,从头理顺,与自己和曾经汹涌的爱意和解。
这些是碍于当年的篇幅没能表达的文字,
希望他看不到,也猜不出我是谁。
请你奔向自己的人生吧,姑娘。
另:
或许他本就是个温柔的人,
或许他只是对所有人报以善意,
或许我曾经只是个普通的朋友,
或许我根本不算个异性,
或许那只是他开过的恶劣的玩笑,
或许一切都是我虚幻的想象……
但没关系,我曾经真正地爱过他,
现在也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悸动,唯余执念。
或许我也曾经在谁的青春闪耀过呢,
请放下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