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的雨
一早上,云儿自由自在,三三两两做了伴地四处闲游,轻挪浮移。
一眼望去,天空乍蓝乍蓝。
午后,西北方一重乌乌的黑,抑压抑压地顶了过来。头上那几朵云片早已不见踪迹。日头照样眩眼,有些恣意;没错,人们知道,他一直悬在那儿。可是没过一会,也躲去了。
也没见多大的风,云层便这样铺天盖地;也不知多厚的云,昏昏暗暗冥天杳地。
随后,豆大的雨倾射过来,起初只是眼前,花花溅溅;一忽儿工夫,越织越密,越连越阔,四处结成了片。
墙壁上,土黄的砖渐渐发褐;门楼贴瓷,白的更白,深的更深。这时候想要细觉,逆风屋檐下和墙角处,仍是一片干净地儿,暂且的归去处。
眼睛还是不太适应,脑子也未做足容留,地面已积了一滩滩水。雨点亲亲地扑入,偶尔有乖巧淘气的,冒出个泡泡,又被后续催歇。
雷声阵阵,东一处,西一下,两只燕子从头顶飞过,老高老高。翅膀忽闪忽闪,不太随意,少了自在。只怕一不入心,会被雨点黏糊,踉踉跄跄。我多余地惊怵,只一会功夫,眉宇雨渗来,揉了揉眼,便再也瞧不见了。
风向转了,凉凉的,雨屑越来越多,打湿皮肤,凝成水珠子顺溜下去,一串串痕,油亮油亮;衣襟上,雨又化作水印,不太匀称,一块一块。没错,雨的世界,我被包围了,净地也被侵占了,地面全着了色。
一道闪电,在昏暗的云层探现,紫蓝相间,有些细巧,幽幽怅怅,不甚刺眼。高处多寒,它便要挣脱,在地面斜出一条样来,倏地隐没。
雨,越来越紧实。
“哗哗哗”,屋顶早多了声响。雷声闪电,回音荡来荡去,眼睛也顾不及了,全被它们占去。待得停息,又一下全没,万般寂籁。绕过那片“哗哗”声,闭眼细觉,是一股窸窸窣窣,“滋滋,嘶嘶...”,严严蜜蜜,轻轻掠过耳膜,悄悄默入心田。
院子里一池的水,屋顶的尘沙更耐不住,一起涌了下来,泥黄拌了浅墨,摆尾弄首,一并挤向出口,打了个漩,不忘告走,汩汩脆响。
这一刻,像要回归,云彩把能给的全拿了出来。好似见了娘家,平日里积心,矫些,揉些,多余造作,一股宣泄抖来。
不到半个钟头,雨有些稀疏,天色也没那么暗,多了敞亮。小孩子们仍旧撑着伞,在雨中嬉戏;一只小花狗,东嗅嗅,西闻闻,来来回回不停地跑。
路边一沿子小草,尖尖叶的,楞是挺立,茎叉处,夹了一颗水珠,在风中抖曳,也站得稳当;抽出蔓的宽叶,要低沉些,水珠混了泥土,遇风一咕噜滚落下去。
也没多久,日头即露了脸。还是那样,永永的,远远的,恒恒地亮。只多了小心思,情绪有些低,颜面也不再骄了。
光线和湿潮拧成了团,四散开来,整个空气味儿也变了。
泥土想要穿梭,搁在哪儿都实实在在;麦田,稻田,心田...
那拧成了团躁躁的湿息,透入心田,每一颗滋养的心,舒展开了花,新出了果实。变得沉甸甸,愈加稳厚。
只片刻的雨,偷走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