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为我一直活得忧心忡忡,整天过得不快乐。我思考其中根源,或许是因为,我对外界的某些现实并不满意。例如,在贵州的社会上,创业靠诈骗,骗熟人骗亲朋好友。之前我去那个公司,你入职之后,就喊你拉客户,首先就是拉自己的亲朋好友去他那里培训,拉到一人交钱就有提成。到处都是如此,银行让你办信用卡信贷产品,首先找的是熟人亲友。拉存款,找的也是熟人亲友。你对别人有用了,别人就来跟你套近乎,在这里熟人亲友已经不是熟人亲友了,是利用对象了。包括过去流行在朋友圈里代购海外产品、在朋友圈里卖各种东西,现在好像已经消失了,恐怕是因为熟人亲友被坑多了,也不好骗了。
现在流行的那个直播带货,本质上也是诱导消费,我通常看都不看,也从未买过直播带货的东西。但因为有利可图,所以到处都是。社会就是如此,人类都是趋利的,哪里有利可图,哪里就有许多人,像兽群一样蜂拥而入,却不管这个行业到底会不会给别人造成损失,到底会不会伤害亲友的感情,甚至会不会让自己被人坑害套路割韭菜。对我而言,相较于现实中的所谓熟人,包括亲朋好友,在网络上接陌生人的活,投陌生人的稿,通过能力结交陌生的朋友,要好的多。包括我给别人干活,在贵州当地找的公司,干完活不给钱、故意给你要低价,或者以各种手段来套路你的,是普遍现象。但在网上接稿子,几乎很少如此。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创业者很多并不靠谱,文化程度低,因为找不到正常的工作才开始创业(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人)。像这样接活,你的利益也通常是没有保障的。
大学毕业回来,我几乎一直在做自己的事,通过互联网和大城市甚至国外有联系,平常是不太和当地人打交道的。几次出去打交道,包括绘画,遇到的人都令我失望。包括在社会组织里的一些关系,有人会觉得为什么我对他人不圆滑,说话比较直接,是因为我投稿接活以及做其他的事,主要是靠我自己的能力,不是靠社会关系。和那些必须面向当地人的创业者不同,我不在外面的这个社会上谋取地位,面向的是全国乃至海外的一些人,也就不担心会得罪谁。之前那篇关于作协的文章也写得很明白了,就算是知名作家当了作协副主席,也没有实权,因此他们纷纷辞职了。比如我们搞生态文学,明明知道现在生态文学里有一些乱象,却管不了,因为没有权,这是普遍现象。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做到律己不律人,让自己远离那些权力机构,不被他们管理,和合得来的人玩玩,自娱自乐地写作。包括这次文艺评职称,职称对我们没有用,是一个虚名。既然要交钱,那就干脆认为不值得。我在网上画画,不可能去挂一个社会上的职称头衔。别人看的是你的作品,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就会给你点赞转发。被社会的头衔所认可,反而把我们给绑住了,你不得不去参加一些和你的创作方向无关的活动,限制了你本来的工作。
坐在家里,我可以通过互联网联通全世界,这使我得以身在此地、心在他地。我所从事的创作,不太能盈利,却是我心之所向。归根结底,我是从心而活的人,并不喜欢遵从于既定的那些社会规范,像大多数人一样按部就班的生活。因此我不喜欢应付现实中的大部分社交,也不会参加那些明面上的活动,比如上台读诗歌什么的,却更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自给自足。写作是我自给自足的方式。之前有人告诉我,写儿童文学挣钱,写网文买车买房,写文学评论容易发不出去,是针对高校那些人的,我都清楚。但是我为什么写作,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是为了自我表达。也就是说有些东西如鲠在喉,我不吐不快,于是写作。甚至还有一点,因为不喜欢看别人写的,所以我自己给自己写一个来看,这是创作的根本目的。类似于做饭,因为外面的餐馆做得不好吃、不卫生,我自己给自己做饭。原本,给自己做饭是很愉快的,自己觉得好吃就行了,至于别人爱不爱吃,能不能拿去在这个社会上功成名就、被人认可,也不是我该考虑的。
我不喜欢接触外面的世界,因为那是一个由权钱名利构成的世界。人们聊天,围绕着那些世俗的东西,而不是兴趣的东西。比如我参加作协培训,里面的人爱聊的是怎样发稿子,发了多少稿子,而不是文学本身。参加创业培训,人们聊的是职称和社会地位,而不是事业。你只能去网上,才能和别人聊聊自己的兴趣,比如你喜欢汪曾祺,就能找到一些汪曾祺的同好。你可以为了汪曾祺而写作,并不为了那些外界社会给予的头衔而写作。同样,如果没有我喜欢的书,没有我喜欢的作家,要求作的文章是我不喜欢的,我完全可以不参与进去,而是去网上跟自己的同好聊汪曾祺。国内的书不好看,我同样可以选择去看国外的,而不是去参加那些根本不喜欢的活动,去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买那些根本不喜欢的书。归根结底,创作基于热爱。没有热爱,为了满足他人而创作,我是没有动力的。
我的毕生所求,是自然审美体验和巅峰体验。这两点不会变。(这些在国外有研究,但国内提的很少)即使我写得不好画得也不好,坐在家里,打开音乐,开始写一篇文章或画画,就如同身处银河之外,享受着难以言喻的快感。这使我不再需要其它的快感刺激,诸如物质享受和性的满足。读书同样能带来快感,甚至包括做饭也可以。总而言之,我需要不断地从事创造性的活动,像米开朗基罗一样(我和他同天生日)。杜尚说,创作是一种瘾,我深以为然。因此我过着杜尚和梭罗般的生活,但那些世俗的人,包括一些亲友,不理解不支持,对我恶语相向,使我经常大发脾气。我身体长的结节,一部分也是因为情绪造成的。我不可能完全克服这种情绪,除非真的与世隔绝地生活,类似于我自称的隐居,但这是不现实的。我有自己的家人,同样也需要履行社会责任,我只能用发脾气的方式把不对的人赶出去,从而维护我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伤人伤己,但没有办法。我知道在国外,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这不算什么,但在当下,尤其是在贵州这个社会上,人们的观念依然是落后的,思想境界和文化程度是亟待提升的。我时常感到,我走在前面,而社会的价值观还慢吞吞地走在后面,这是造成我孤独和愤怒的根源。我是爱国爱家的,因此选择留在这里,直面那些冲突而不是回避。这使得我不得不承受更大的压力,忍受更多的痛苦(这使我有时候看上去很疯),但这一切都是必然会发生的。现在人们的价值观已经改变了,包括超前消费观念、炫耀和攀比性消费,以及婚恋观生育观都在改变,已经在和先进社会接轨了(而且这种改变在历史发展进程中看,来得很快,以至于造成某些跟不上的人遇到困难,导致了现在诈骗的猖獗),总的来说这是我想要看到的。一边忍受那些落后观念带来的伤害,一边等待着民众观念的进步,是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事。落后者终究会被淘汰(这很残酷),在文化自信的基础上,我们必须保持先进性。
我不工作之后,有人认为我会和社会脱节,像某些失业者一样,逐渐失去自信,变得浑浑僵僵,整天躺在床上玩手机打游戏度日,那是不可能的。我的生活非常充实,因为可以自己做主、得以自由探索而变得更加充实。真正的文学研究和艺术创作,正是需要在这样的状态下,心无旁骛地进行的。我不想被人打扰,创作或不创作,是一回事。不得不说我的大脑构造有些特别之处,比如每个早上醒来,即使是躺在床上,我的大脑都在不断思考,使我能够像现在这样,在手机上敲下这段两千多字的思考,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行为。我认为创作是自然而然的,类似于鸟在唱歌,不需要做什么过多的准备,更没有矫揉造作的成分。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而一些没有创造力的人,通常会选择去抄袭别人,而不是表达他们自己的观点。他们好像没有自己的观点,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因此非常容易被蛊惑。他们沉浸于那些常人喜欢的活动里,而不是真正激动人心的创作和研究里。他们热爱那些感官刺激与物质享受,而不是真正来自于灵魂层面的幸福体验。我不能理解他们,他们也不能理解我。
因此,我给自己做了个计划,从今往后,尽量减少和外界的各种人打交道,尽量不去参与那些社会活动,别再去纠结那些被外行人掌控的行业活动,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来,回到自己的内心里来吧!我知道真正让自己心驰神往的事物是什么,不是写一个被政府需要的文学作品或报告,却可能是,例如——为自己喜欢的动漫人物写一篇评论,诸如此类的事情。尽管做这件事没人认可也没钱,更不会被官方所转载。我不可能靠做这件事成名成家,它没有任何世俗意义上的价值,但那才是我应该去做的,那才是我想要去做的,那才是我的目标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