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时，我给他选黄红两色。一抹橘黄衬得他面如冠玉，肌肤赛雪。红褂黑裤，脸如满月眼如星。我知道他觉得是一个男生的时候会拒绝这些金呀红呀的，但现在由着我的喜欢摆弄。是的，三岁就开始告别这些色系了，白黑灰绿橙，我偏喜绿：浅绿、军绿、青绿、墨绿。裤子或蓝或黑。初中，他爱白衣。

我喜欢带他踏青。骑上自行车，他奶奶怕他坐在后面不舒服，寻了一个竹座椅，他安安然坐在前面，坐后面老要回头看几遍，怕掉下来怕裤脚卷进钢丝。长大后他都喜欢和我一块散步，恐怕是那时留下的后遗症。初我们住在长沙，小区里都装了娱乐设施：滑滑梯、秋千，有些名字记不得。他开始荡秋千还怕，玩了三二下就不怕了，还很喜欢。我给他助力，不敢太高，怕摔。我们一个一个玩个遍。要不午睡后来，要不晚饭后来。他特别喜欢沙子，也没堆出啥形状。他特别喜欢挖机，高高的仰起脖子吃土，压路机把大路整得平平整整，三岁的他踩着我的高跟鞋从晨看到暮。我的鞋子常常失了踪。我对他佩服得紧，因为他没有摔倒也没有弄得鞋子泥糊糊，也就忘记骂他穿错鞋了。玩疲劳之后，他都早睡，一觉到天明。只是临睡，我把所有我知道的故事轮回讲，后来老讲不新鲜了，我就胡编乱凑，他似乎喜欢，渐渐地想听更多，我不得不暂停，说妈妈累了，上下眼皮打架了——实际我还没想好。如果不是经历了两次车险，我要带他到五岁再上幼儿园。我不想太早关他，因为那么小是要玩的。他闹情绪都是床板遭殃，把那床踢得慌。闹了几天，风平浪静，我全当没听见——坏情绪是要发泄，大不了换个床板子。几步之遥，他自己去得回得，只是我害怕，偷偷跟着。他的朋友渐渐多了。我礼拜天的午睡醒来就着急，他不知跑哪里野去了。我查来查去也查出经验，晓得去哪里寻。但是去了人家屋里就茫茫然了，这么多街这么多楼，哪里的新朋友，他们的屋……但是我坚定地相信他没有丢，找累了就缓下，他自己返来。他根本很少生病，这点省心。偶尔腹泻，咳嗽，三四岁发二三次烧，我们半夜敲过医生的窗子。我避过打针，除了防疫针，选择中药，慢慢调理。反正我就一件大事——照顾他。